第二日,沈万三在苏州最好的酒楼为袁兴接风。正是袁兴先前看到的那橦集餐饮、住宿一条龙服务的万秀大酒楼。
酒楼掌柜听到大东家到来,立刻出门相迎,谁知一见面顿时傻了眼,走在大东家身旁的陆小倩和姚天僖他都认识,可是另一位客人不正是昨日求自己引见大东家的黑小子吗?原来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大东家的座上宾啊,他连忙跑上前去施礼赔罪。
原本信誓旦旦要给酒楼掌柜好看的袁兴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算是略过此事。虽然李碽儿不在眼前,可他满脑子都是姚府门前的惊鸿一睹,他的三魂七魄都被李碽儿的一笑一颦勾了去,纯粹是一个为情所困的迷茫少年。
沈万三听罢掌柜的解释,笑骂了几句,见袁兴都无意追究,也就不再责罚掌柜。几人在雅间坐定,满头大汗的掌柜立刻去张罗酒菜。
从前沈万三就是个小胖墩,现在发达了更成了一个肥得流油的大胖子。他踌躇满志地向袁兴炫耀道:“从这家酒楼到东边的棺材铺、西边的胭脂铺都是我沈家的,再过段时间我要把全苏州的铺子都买下来。将来还会发展到杭州、扬州乃至全国……”
陆小倩手一摆,打断沈万三的即兴演讲,冲着袁兴抱怨道:“马秀英怎么不来,有她这样当朋友的吗,不闻不问好几年?亏我把她看作最好的姐妹,她倒把我们这些人忘得一干二净。”
袁兴收回心神,小心翼翼地解释,“不是,不是,姐姐从未忘记过你们,只是这两年多我们一直在和元军打仗,濠州被围了近一年……”在外面他不敢提红巾军的事,在这三人面前他知无不言,因为马秀英当初离开就已经告诉他们郭子兴在濠州起义的事。
三人同时惊问:“如今局势怎样?马秀英可有危险?”
袁兴吹嘘道:“当然是我军打败了元军,你看我就知道,我姐姐必定安然无恙。”
一听马秀英没有危险,陆小倩放下心,柳眉倒竖,不满地哼道:“马秀英人不能来,连封信也没空写?”
“有,有,姐姐写了一封信,”袁兴赶紧递上信,“元军围城我们都出不来,也无法送信。一个月前元军才刚撤离,姐姐马上写信让我带来。姐姐还特的叫我给你们解释一下,千万别生她的气。”
姚天僖毫无风度地从陆小倩面前抢过信,边拆信封,边紧张地问道:“马姑娘为何不能亲自来苏州,难道她受伤了?”
“姐姐没有受伤……就是姐姐嫁人了。”袁兴吞吞口水,短短一句话说得万分艰难,他早就知道这个信差不好当,可有些话不能不说清楚啊。
“啊?她嫁人了?”刚刚拆开的信像断线的风筝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姚天僖面色顿骤变,苍白着脸摇摇晃晃地坍在椅子上,往日的风流倜傥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怎么会这样?是郭夫人逼她的吗?”陆小倩捂住嘴,不安地看看袁兴又看看姚天僖,满脸无奈。她一直都清楚马秀英不会嫁给姚天僖,但是没想到马秀英这么快就选择了其他人。
“不是,是姐姐自愿的。”袁兴硬着头皮说完,低头不敢看众人。明明只是传个话,却像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室内静谧半晌,沈万三脸颊的肥肉抖了抖,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强说道:“这是好事啊,恭喜马秀英了。”
席上热闹的气氛霎时降到冰点,袁兴打起了退堂鼓,但马秀英嘱咐的事情还没办好呢,他支吾道:“姐姐那封信除了写给姚少爷,也是写给沈少爷……”
沈万三捡起信纸草草看完,皱眉道:“这两天我就让人把分红的账目算清楚,你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去。今天天僖身体不好,我们就先散了吧。”
陆小倩瞟了一眼信纸内容,冷冷说道:“你回去告诉马秀英,她交代的事情我们会安排好,人和银子一样都不会少给她!”
“是,是。”袁兴尴尬地应着,他很不适应沈万三夫妇突如其来的冷淡态度,但总算把马秀英交代的艰巨任务完成了。看着对面三人兴致缺缺的模样,他不好意思再在姚府住下,起身告辞自去寻了个客栈等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