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听后,也无话可说。想了想,又开口道:“大帅心里也清楚,正是因为军中这种关系将领太多,导致将领们一盘散沙,乃至于公然抗命。如今建奴大军即将围城,倘若再放任这样的情形,锦州必然守不住。要想守住锦州,则必然得先整肃军纪,哪怕是临时抱佛脚也好。此事若要短时间见效也不难,只需借一大将人头来警惕全军即可。锦州军中抗命者不在少数,这袁三同杀不得,就找不出一个能杀的么?”
祖大寿闻言之后,便张嘴吐出了十四个字:“能杀的都能打。不能打的都不能杀。”
这话放别人耳里估计一时半会都想不明白,吴襄却听明白了,没有背景能杀的,都是猛将,还要靠着他们守城。不能打的弱鸡,又大多有背景在,不能杀。
听了此话,吴襄也无话可说。自己如今虽然是光杆的辽东都指挥使,以前好歹也当过千总,带过兵,自然明白这种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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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这种事情说多无益,祖大寿便又回到了前面的话题:“倘若死守,又当如何?”
吴襄想了想,便开口道:“虽说袁督师早就已经明说,宁远不可能派来援军。不过建奴大军将至,趁着锦州未被围之前,还是要派人去宁远告急才好。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吧。小儿三桂勇武还算那么回事,不若就让三桂带人前去宁远报信,何如?”
祖大寿一听,便知道吴襄在给自己儿子安排退路了。可惜两环却不知道吴三桂此时已经领着精锐去了广宁。于是,祖大寿便开口忽悠道:“方才为兄业已安排长伯前去报信,此时怕是已经出城了。”
如今吴三桂都已经出发大半天了,想追都来不及了,根本没办法挽回。倘若这货死在了盛京城下,那也是他的命,两环要怨恨自己也没有办法。万一这货要是把盛京打了下来,那旬日间便能名满天下,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到时候两环想必高兴都来不及,更不可能来责怪自己。
吴襄听说自己儿子已经离开锦州,这才把心放下来。继续开口道:“既然宁远不可能来援兵。附近的小堡垒里面也就几千人,更加不敢来。附近咱们能依仗的,便只有右屯的何可纲将军了。不是小弟胡说,倘若能放弃右屯,将何将军手下的两万人带来锦州,有了六万人防守,这锦州守住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事到如今,要说祖大寿对袁崇焕没有几分怨言那也是骗人的。看看没有外人在场,祖大寿便压低声音开口道:“也不知道宁远那位怎么想的,在辽东修了这么多城池堡垒。然后把好端端的辽东大军拆的七零八落,每个城池堡垒里面塞一点。如今就让咱们犯难了,这些城池堡垒守也不是,不守也不是。要说守嘛,辽东总共才八万士卒,分到每个堡垒里面也没几个人,哪个堡垒都挡不住建奴。要说不守嘛,又不行,上命难违。就拿如今的情形来说好吧,分开来守,锦州和右屯都很难守住。要是把右屯的驻兵移过来,锦州倒是能守住。但是万一建奴一把火把右屯给烧了,那乐子就大了。明明守住了锦州,为兄和何可纲却都要掉脑袋。”
吴襄心里也有同感,不过袁督师这种级别的人物不是自己能讨论的,便不敢附和祖大寿的话语,而是继续开口道:“如今咱们和右屯乃是一跟绳子上的蚂蚱,倒下了一个,另外一个也逃不了。唯有相互扶持,还有一线生机。倘若能同右屯形成掎角之势,建奴大举进攻锦州,则右屯出兵策应。建奴猛攻右屯,则锦州出兵策应。如此下来,还有机会确保锦州、右屯不失。”
祖大寿闻言之后,脸色微微泛红,心虚的四周看了一眼,便压低声音对着吴襄开口道:“两环这计策倒是好计策,可惜却没法用。咱们是骨肉兄弟,为兄便也不瞒你。若论到守城,咱们辽东的士卒还堪一用。要是说到野战,那就不好说了。以前熊督师主政的时候辽东倒是还有几个牛人,例如满桂、赵率教等。等到袁督师上位之后,便把满桂调去了山西喝老醋,赵率教调去了山海关看城门。二人的手下,要么被跟着调走了,要么便被打压了下去。如今辽东军中,野战中能和建奴硬抗一炷香的便算是精锐了。倘若建奴攻打锦州,何可纲那边必然不敢派人出来冲阵。相反,换做建奴猛攻右屯,锦州将领中,也没人敢领兵去野战策应。”
吴襄听了后暗暗摇头,自己和辽东募兵不是一个系统,不清楚里面的内情。平时锦州将领们牛逼哄哄,没想到里面却是烂成一团。
既然锦州注定难以守住,那么自己的小命便要放在第一位。锦州内四万人要防守这么大一个城池,而且地利十分不利。而右屯虽然人少,架不住城池更小,再加上依山伴水而建,防守却容易的多。要想活命,便得想办法逃去右屯再说。
于是吴襄便开口道:“话虽如此,不过锦州、右屯之间还是得相互协调才行。即使双方都守不住了要突围回宁远,一同突围也比逐个突围把握要大的多。小弟早年倒是自己揣摩了一套办法,可以用烟火来传递信息,此事家中管家也熟悉的很。不若让小弟前去右屯,留下管家在锦州。倘若锦州、右屯之间临时有急事要商量,便可通过烟火来交谈。”
祖大寿斜眼看了吴襄一眼,你刚才用去宁远报信为借口,想把自己的儿子摘出去;如今又想用传递消息为借口,把自己也摘出去。岂不是就是说锦州必失,老子必然要死了?
吴襄察言观色的本领确实很牛,一见祖大寿的表情,便知道怎么回事。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加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