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两人皆是背对着城墙,云千梦仅能从体型背影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脸上的激动已无法掩饰,云千梦久久才收回视线,急切地转目看向身旁的楚飞扬,低声问道:“那是安儿与海沉溪?”
见云千梦鲜少露出这般激动的表情,楚飞扬微微收紧手臂,将她缩在怀中,低头与云千梦对视着,缓缓地点了下头,同样低声开口,“是他们二人。有些东西,还是交还给海沉溪较为妥切,只希望他能够放开一切。”
见楚飞扬话中有话,云千梦微蹙眉,不禁敛目沉思,顷刻又抬起头来,出声问道:“你将海全的骨灰交还给了海沉溪?挑着这个时候交给他,你是想再让安儿好好考虑下,是回来还是跟着他离开吗?”
距离战乱结束已有一两个月,可楚飞扬却在此时告知海沉溪前来京城,怕是想借着交还海全骨灰的机会,让夏侯安儿好好考虑一番到底是回来还是继续跟着自己的心走。且夏侯安儿跟随海沉溪这一两个月,想必对海沉溪的个性有了一定的了解,更对他们二人之间的困难有所了解,楚飞扬给了她时间亲身体会了解这些事情,这才给出她这个机会。
可是,看着方才城外的场景,显然安儿还是选择了海沉溪。
“知我心者,梦儿也。”楚飞扬勾唇一笑,眼底是满满的幸福与庆幸。
幸而他当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牢牢锁在身边,否则此时的自己,怕是比那待在大凡寺的江沐辰还要痛苦吧。
云千梦脸上却盛满了担忧之色,目光不禁再次转向城楼外那两道快要消失的身影,忧心道:“安儿怕是要吃一番苦头了。海沉溪看似因为其母之事恨极了海全这个父亲,但海全毕竟是他的父亲,且对海沉溪极其疼爱。如今海全战败而死,他心中不可能没有疙瘩,这可不是仅仅跟着他便能够打开他心中的结。如今,也唯有希望安儿能够美梦成真。”
话虽如此,云千梦心底却心疼着夏侯安儿。一名夏侯族养尊处优的公主,却能够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只为与心爱之人行走天涯海角,怎能不让云千梦心疼?
看出云千梦的心思,楚飞扬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似是给她力量与理解,低低地附和道:“安儿自己选择的路,我们唯有祝福。”
语毕,楚飞扬转头看了守在一旁的习凛一眼,浓眉不由得一皱,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遂低头望着云千梦,出声问道:“悠悠呢?”
见楚飞扬询问女儿的去处,云千梦收起心底的感触,不禁莞尔一笑,开口说道:“爷爷见习凛前去迎亲的队伍找我,便毛遂自荐地说要替我看顾悠悠。”
闻言,楚飞扬眉间的褶皱更见明显,楚南山哪里是好心地替他们看顾楚悠,他是担心自己趁着今日帝后大婚之际,将梦儿与悠悠一起带离京城,远离到他找不到的地方,这才防范于未然将楚悠带在身边。
云千梦岂会不知这对祖孙之间的把戏?只见她抬眸笑看着楚飞扬快要皱在一起的俊朗五官,不由得摇了摇头,抬起右手点向楚飞扬皱起的眉间,食指指腹轻柔地揉着楚飞扬眉间的褶皱,渐渐将他皱着的眉揉散,云千梦轻笑着开口,“回去吧,想必此时迎亲的队伍已经进宫了,再晚便要错过好戏了。”
楚飞扬点头,牵着云千梦一同走下城楼。
城内一片热闹繁华,一场大战,西楚各地饱受战乱,唯有京城躲过了战争的侵袭,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原有的繁华。
帝后大婚,城内百姓纷纷立于长街两旁鼓掌欢呼,一扫之前的阴沉杀戮之气。
见到如此欢乐的场景,云千梦与楚飞扬相视一笑,随即一同登上马车,由习凛驾车前往皇宫。
皇宫内更是热闹非常,乐师自寅时便开始奏乐,此时宫内每个角落皆是喜庆的乐曲。
待楚飞扬与云千梦到达皇宫时,正赶上帝后接受百官行礼。
百官在端王与云玄之的带领下分列金銮殿左右两旁,恭敬地迎着帝后携手缓缓走向九龙宝座。
寒澈牵着曲妃卿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稳妥地走向御座,两人一同踏过红毯、一同走上玉阶,一同立于百官面前,一同接受百官朝贺。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前岁千千岁。”帝后站定,百官行跪拜大力,朝贺之声响亮有力,竟传至宫门口。
随着百官的下跪,皇宫内的禁卫军同时下跪,朗声高呼,“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前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沉稳威严之声自寒澈口中说出。褪去了青涩,如今黄袍加身的寒澈,多了一份天子之威,举手投足间尽显天子威仪,让百官折服、让天下百姓拥护,亦让将江山拱手相让的楚飞扬放心。
云千梦立于金銮殿外,望着今日凤袍加身、母仪天下的曲妃卿,不由得深深一笑,目光却转向那根曾经让云千梦了解性命的盘龙红柱,心底不禁感叹万千。一场姻缘、一场战乱,让她仿若走过一生,但庆幸的是身边始终有人相陪,让她不用在这异世孤苦伶仃。
楚飞扬始终注视着云千梦的神情,见她的视线落在那根盘龙红柱上,随后口中又微微叹出一抹气,便知她定是想起当初金銮殿退婚之事。
事过境迁,往事却历历在目,饶是楚飞扬自己,心中亦充满感叹。
“走吧,去看看悠悠。”收起心底的叹息,楚飞扬握紧云千梦的手,带着她离开金銮殿,往御花园走去。
两人尚未踏入御花园,便听得欢声笑语自御花园内传了出来。
而原本应该抱着楚悠的楚南山,竟是满面牢骚地立于御花园拱门口踢着墙角。
“爷爷。”云千梦率先开口轻唤了楚南山一声,看向他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不解。
“悠悠呢?”楚飞扬则没有云千梦的好礼貌,开口便是向楚南山讨要女儿,冷然的目光直直射向楚南山,忒的不带半丝情分。
听到云千梦的轻唤,楚南山转过身,脸上的笑容还未绽放,却在看到云千梦身旁的楚飞扬时立即沉下了脸,双眼瞬间瞪向总是粘着云千梦不放的楚飞扬,怒道:“你来干什么?不用上朝?”
见楚南山存心与自己过不去,楚飞扬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反唇相讥道:“爷爷老糊涂了吧,我已经辞官了。”
听到楚飞扬暗讽自己老了,楚南山一阵跳脚,白胡子抖了抖,手指直指这个不肖子孙骂道:“辞官?辞官你还穿着亲王服?你当我老头子病入膏肓了?连你这身皮都看不清?”
可楚飞扬却是气定神闲地欣赏着楚南山的个人秀,随即闲闲地开口,“我若连楚王的封号也丢了,你岂不是又要骂我不孝,愧对祖宗?只是,孙儿倒是不知,爷爷年纪大了,这偷窥也上瘾了,竟躲在御花园外偷看。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让爷爷看得如此肝火旺盛?”
“你……”楚飞扬一连串的反击,让楚南山捂着心口痛恨地瞪着他,半晌才抖着双唇骂了句,“你个不肖子孙。”
“梦儿,你看,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从爷爷口中说出的永远只有‘不肖子孙’四个字。做人子孙,大不易啊。”楚飞扬微耸肩,带着一丝无奈地对云千梦开口。
只见楚南山听完楚飞扬的抱怨后连那白眉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云千梦于心不忍楚南山总被欺负,用眼神剜了楚飞扬一眼,随即浅笑着看向楚南山,出声问道:“爷爷,悠悠呢?方才不是您将她抱入宫中的吗?”
云千梦原是想转移楚南山的注意力,却不想此话一出,楚南山身上的怨气更重。
只见他侧脸狠狠地瞪了眼身后的御花园,愤恨地开口,“被几个老妇人抢去了。”
一听楚南山的回答,云千梦险些没忍住笑出声,什么叫做‘几个老妇人’?看来那几人定是外祖母、陈老太君等人。
“活该,谁让你抢人女儿。”却不想,楚飞扬竟落井下石,狠狠地楚南山受伤的心口上撒了把盐。
“你……若不是你总是盘算着将梦儿悠悠带走,老夫岂会抱走悠悠?”听着楚飞扬幸灾乐祸的话,楚南山满面委屈,可怜兮兮地指控着楚飞扬。
楚飞扬却是猛然皱了下眉头,出声反问,“我何事盘算着将梦儿与悠悠带走?”
“真没有?”楚南山猛地抬起头,双眼含着希冀地望着楚飞扬,却在看到楚飞扬皱眉的表情后猛然收起眼底天真的表情,满面严肃地要求道:“不行,你这小子诡计多端,不能相信你。你得给老头子写个保证书,将来你若是撇下老头偷偷带着梦儿悠悠离开京城,老头子就去府衙状告你不孝,将你的画像张贴出去满西楚捉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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