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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坐了一日船,又累又饿。方才吃了两口鱼肉,不但没有将饥火压下去,反被勾起了谗虫儿,都问:“什么法子,你们这些打渔划船的除了鱼就是虾,精美个屁?”
那中年人看了看众人,笑了笑道:“看各位客官应该是坐了几日船,见天鱼虾吃着,想必也自厌烦。如果能够有些黄鸡肥鹅自然极好,再来只羊蝎子,那受用……不过,此事须不好说。”然后就将目光落到大鹰身上。
他看得出来,这个大鹰颇有气派,应该是这七人的头儿。
众人一听到黄鸡、肥鹅、羊蝎子,更是按捺不住,纷纷骂:“你这厮,有话直说,吞吞吐吐不爽利,不就是说钱罢了,难不成咱们还吃霸王餐?”
大鹰:“你有话说就是了。”
那中年人才笑嘻嘻指着前方河湾那边的一片小乌棚船道:“看得出来老哥是个正人君子,那地方尽有吃食,不过须贵些儿。小的同那边倒也熟识,可以引路,只不过引路银子你得给我点。”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边有大约二十来条船只。此刻虽然天尚未黑尽,但船里却点了灯,有女子的笑声隐约传来。说来也奇,每艘船船头都挂着一口红灯笼。
大伙儿这才明白,原来这中年人是叫大家去河上人家吃饭快活。
明朝不禁娼妓,也不收商业税,可对于风月行却是个例外。衙门一旦缺钱,就会派人上门摊派。高档次的青楼还可以应付,毕竟人家打个茶围就得好几两银子,吃酒,过夜,又得钱。你一旦沉溺进去,就算家有千金也得折将进去,销金窟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高级青楼楚馆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一钱银子一次,量贩式的快餐店。对于私娼来说每月刚对付官府的差人也烦,痛苦程度颇高。
于是,就有窑姐儿瞧准了大量船只在此地靠泊的商机,划了船过来营生。不但提供饮食,还留客过夜。旅途寂寞,想着也花不了几个钱,就有人索性在船上勾留一夜,风流快活。更有甚者,瞧上了哪家姐儿,一住就是十天半月。至于生意,也顾不得了。
公门中人五毒俱全,提刑司的几个捕快什么样的场合没经历过。想想出门都十来天了,*和精神都处于极度饥渴状态,顿时心动。同时叫道:“使得使得,云爷,咱们索性划了船过去受用一翻。弟兄们这一趟差使也苦,你老人家就开开恩应了吧!”
云鹰本是个江湖豪客,老于世故,想了想,就点头道:“吃酒快活可以,但留宿却不成。”
众人同声欢呼:“多谢云爷,船家,将船靠过去。”
于是,一行人在那中年人的小船带领下,就荡到那一片红灯笼的海洋里去。
娼家船小,通常是一艘船上就一个姑娘,一个船家,堪称明朝版的一楼一凤。等到高文等人的船一到,立即就有窑姐儿身手敏捷地跳甲板来,一人挽了一个就朝自家船上拖。
又有提刑司的捕快顺手在这个女子身上掏一把,那女子胸脯摸一记,引得姑娘们一阵娇嗔,提起粉拳就朝人身上砸来。
捕快们自然放肆大笑。
就连高文和大鹰他们船上的船老大也被女子抢了过去“哥哥”“大爷”地喊得嘴甜。船老大面色大变,想了想,一咬牙:“直娘贼,老子也去吃台花酒快活,权当这趟船没跑!”
高文还是第一次经历这般的场景,虽然在韩城的时候他有着好色贪花的坏名声,其实对于这种风月场合却是敬谢不敏的。而且这些窑姐儿一个个粗手大脚,皮肤黝黑,动作比男子还麻利,显然白日里打渔,夜里将脚一洗,就操持起皮肉生涯,丑得紧,难以下口。就站在一边瞧热闹,越看越想笑。
高文自从中了秀才之后,就换了一身书生打扮,折扇纶巾,立于船头,大袖飘飘,又唇红齿白,当真是玉树临风,一看就是非凡人物。见是读书相公,窑姐儿不敢打搅,倒落了个清净。
转眼,几个衙役和船家就被姑娘们呼啸一声拉走了。
只小鹰没有走,挥手赶走两个女子,只叫那中年人送些酒食过来,就坐在船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高文。
高文禁不住点了点头,道:“人年少时血气初行,筋骨未成,戒之在色。美色在前,你把持得住,不错,不错。”
“别人都去吃酒,这里总得有人盯着你吧。”小鹰冷冷道:“我练的是童子功,师父他老人家说了,不满二十不能泻了元阳。否则,这辈子就别想跨进上乘武艺的门了,你当我不想去快活?还有,什么美色,直他娘这是美女吗?”
一想起刚才那群所谓的美女,高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小鹰听到他笑,再也端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高文,你这人说起话来倒是有趣。你武艺也算看得过去,又中了秀才,是个人物。我对你的弹弓可是佩服得紧,若非有这个官司,倒想交一交你这个朋友。”
高文:“过奖,过奖,我也想交你这个朋友,可惜……”他摇了摇头:“你师父叫云鹰,你叫什么名字,难道叫云小鹰?”
小鹰瞪圆了眼睛,抽了一口冷气:“你怎么知道的?”
高文:“猜的。”
正在这个时候,就看到先前那中年人和宫四各自提了个食盒从踩着跳板过来。
宫四叫道:“小鹰兄弟,你不够意思啊。大家都在船中吃酒快活,你却不来,直是扫兴。”
小鹰:“我每日只知道打熬筋骨,对于女色全然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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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宫四笑道:“是你师父不许吧?也别装出一副梁山好汉的模样。”
小鹰这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师父不许的。”
宫四:“云爷也真是,自家搂着女子风流,却叫徒弟在一边熬煎。”
那边传来大鹰的声音:“宫老四,不许带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