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向飞在这气氛下极不自在,笑了笑道:“你们督捕司的家事,我一个外人,还是回避吧。”走到孙广义身边,拍拍孙广义的肩膀:“老孙,吵嘴没好话,别往心里去。”
“哦,令百户,对不住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孙广义道。
令向飞出门后,马义长找了个靠墙的椅子坐下,道:“都是自家人了。孙统领,怎么说?”
马义长这一个“自家人”有示好的意思,但孙广义毫不领情。
“大人在帮派十几年,督捕司的事务不太熟,这不怪大人。老孙在洪武年就处置过类似事件,还不止一起,比大人要轻车熟路。”言下之意,你狗屁不懂,就别来指手划脚。
“那依孙统领之见,该当如何?”
“依计行事。”
“我以为不妥。”
孙广义本就压着火才心平气和说了几句,马义长这么一说,火爆脾气又上来了:“妥不妥,我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办的,从没出什么差错!我们这些人放着阳关道不走,为何非要跟你从独木桥?此案办成是大功,否则是大过,你要玩什么花样,恕卑职们不奉陪!”
“只要听我的,不会出半分差池。”
“唉!老孙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马义长,你从下面上来的,急着想抓权,这我老孙懂,但你是不是抓错地方了?大家这就是临时凑一块办个案,完事之后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也由得你,你抓这个权有什么用?这件事是你领头,办好了你是头功,办不好责任也不在我老孙,大人,你还是三思吧!”
马义长不说话了。
孙广义说出心里话后,气消了一些,见马义长不吭声了,又道:“大把的人证物证,都说明此事与天门帮有关,但仅凭这个还办不成铁案。退一步说,一个劫匪都没抓住,就凭几个人头,跟官府那边又如何交待?既然终归是要抓人,为何不稳妥行事把人先抓到再说,而要贪功冒进?”
“话虽如此,但目前一封联络书信都没找到,也没有天门寨的半点踪迹。就怕夜长梦多。”
“大人多虑了。开国都四十年了,这些帮派的人有家有口,不大可能四处流亡。我们办天门帮,靠的是王法,靠的是大明律,有罪的伏法,无罪的继续过安生日子。看看今天,喊冤叫屈的多,携家带口逃跑没有。”
“未必没有。”
“绝对没有。我安排了眼线。普通帮众,想着反正到最后不关他们的事,跑了干嘛?”
马义长叹了口气道:“孙统领说的不无道理,但我也有一言。”
“大人请讲。”
“万一天门帮弃卒保车,令天门寨远遁他乡呢?因为只要他们不被抓,那么天门帮则可无虞。宁国南部与徽州毗邻,万一让他们进了黄山,孙统领,黄山可不是我们督捕司说了算的地方。如果我们当机立断,抓了天门帮首脑,那伙贼党必然冒死来救,咱们便可守株待兔一网打尽。”
孙广义还真没想到这一条,一愣道:“不会吧?这么傻?”
马义长长叹一声:“孙统领,你办案多年,我也在府帮呆了多年,论对这帮武人的了解,你不及我。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明知此去是飞蛾扑火,有些人仍是义不容辞。这就叫做‘义’!毕竟,天门三寇带这一拨,都是勤过……不,都是去过南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