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听得不爽,沉声道:“太守是责某与蔡相公交往之事么?”说罢长身而起道:“某与蔡相公交往,不过是投桃报李,各取所需罢了。何来自污名节之事?便是蔡相公乃是奸佞之臣,莫非凡与奸佞之臣交往者,皆为奸佞?太守不见刘子文么?”
这刘子文便是在西北立下赫赫战功的刘仲武是也。因与童贯相厚,遂得以领兵战吐蕃、拒西夏,成就一代名将,声名因此显赫。
张叔夜默然,而后才摇头慨然道:“如今天下哪个不知蔡京童贯之流乃是奸佞之人?但有正义峥直之臣,定然是不屑与之为伍。若是与奸佞沆瀣一气,即便是偶有成就,却如何面对那受奸佞之臣迫害的当朝忠良们?忠良即死,何来朝廷家国之兴盛?又何愁边患之不平?如此奸佞之臣之小胜,与忠贞之士之大胜,孰重孰轻?”
郑屠不由冷笑摇头,这张叔夜耿直倒是真的。只是这番言论却并不能使得郑屠认同。但也不想再出言反驳与他,只是点头笑道:“某虽与那蔡京有些往来,但终究不是他一党之人。如何取舍,某自有分寸,太守当可放心”
张叔夜见郑屠模样,知他不能领会自己一片苦心,不由叹道:“某念你乃是少有的英雄好汉,便来此说道一二与你,自然也是叫你爱惜名节。如此而已,若是能闻得一二,也算是不枉了某一片苦心”说罢,也不好再说,便告辞出来。
郑屠见他出来,不由摇头苦笑。正要安歇,忽地又有军士来报,说是吴用要来拜见。郑屠也不出门,只在房中安坐吃茶,等那吴用过来相见。
不多时,吴用进来,见了郑屠,行了大礼,郑屠也安然受之,对吴用道:“吴先生请坐。”因叫军士奉上茶来。那吴用这才坐下,对郑屠叉手行礼道:“将军此番为了梁山诸好汉招安之事,煞费心思,好生叫在下心里不安,因此深夜来见,乃是有一事相请”
“但讲无妨”郑屠道。
吴用点头道:“在下此次是想辞别将军,先行一步到梁山去与众兄弟会和,好将此大事叫我家哥哥得知,也好安排些事宜,休叫宋哥哥失了礼数。”
郑屠点头道:“原本是想与吴先生一同行走的,若是如此,倒也是情有可原。也不是某要讲究这些排场,只是因乃是陛下降诏,若是不周全,倒显见得众好汉轻看了此等大事。如此,吴先生当先去准备,一切妥帖,某自然上山宣旨”
吴用忙点头称谢,也不吃茶,急匆匆的从驿馆里讨了一匹马,飞也似的连夜望梁山方向去了。这吴用为甚要先行一步?只因这一路上,左思右想,忽地暗叫一声“不好”。此番招安,虽是好事,争奈如今梁山上众兄弟还不知情,且众位兄弟尚且还不是一心。若是贸然这般上山宣旨,只怕要惹出事端来。只怕是要搅黄了这番美事,越想越觉得此事须得提前告之于宋江,好叫他在宣旨之前,压服了众位兄弟,如此才能顺利的将这招安之事了结。
想到此处,吴用自然不敢耽搁停留,一路上快马加鞭,过了几日,终究上来梁上上来,早有喽啰飞奔而去,禀报了梁山众位头领。
那宋江正为失去吴用在山上与众头领相商,如何去京城搭救。但听得那李逵便叫道:“若是当日大伙儿并肩子上,说不得还得脱身,不至于将军师失陷了。”
宋江怒道:“你这厮,只管胡说,当日情形你却不知么?若不是兄弟们见救得快,你这厮只怕已然成了他人刀下之鬼了”
李逵吃宋江一喝,倒也不敢多说,只是闷闷的蹲在地上。武松等人自然也是知晓那郑屠的本事的,因此也不说话。只有那玉麒麟卢俊义叫道:“当日如何,我确实不知。只是军师失陷于东京,却不如我等发兵做出攻打姿态,逼迫官家将军师交出来”
宋江摇头苦笑道:“你却是不知那郑屠的武艺,端的是万夫不当之勇。莫说威逼,只怕要弄巧成拙的。我这般想来,那郑屠也是个重英雄的好汉,也曾怜悯我等兄弟,为我等在官家面前进言。若是遣一人与之说道,说不得能保得住军师性命。其余在徐徐图之”
正嘈嘈嚷嚷之间,忽地一个喽啰飞也似的闯进来禀道:“禀各位头领,军师到了,正往山上来”
众人一听,顿时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