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天,眼看已经深夜,便才散了。
第二天,苗楚河不放心,早饭过后便出了门打算去一趟秦川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着料理的。
陆忠和苗翠兰照例忙着新作坊的事情,陆小暑姐妹与佟玉儿都在家。
没想到,好一阵子没路面的周思却突然出现在陆家,客气的笑着又是过来借东西的,却是朝着陆小暑猛使眼色,示意她出去说话。
陆小暑本来懒得搭理他,可终究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心,便溜了出去,跟着周思来到了院子后头山林间一个偏僻处。
“你找我有事吗?”陆小暑抬头问道。
周思点点头,说道:“你小舅舅是不是打算要去豫章帮他的同窗收尸扶灵回来?”
“你怎么知道!”陆小暑大感诧异,怀疑的瞪着他。这件事情便是自家也是才知道的,这家伙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那么激动干什么!”周思笑了笑,忙说道:“昨天秦家母子来你们家哭诉,这事儿好多人都看见,秦家母子见人就说你小舅舅是个大好人,我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也说得过去!陆小暑好奇心顿去,便点点头说道:“是啊,那个秦川是我舅舅的朋友,他们家里又没有能出门的人,所以我舅舅就去帮个忙咯!”
周思顿时正色道:“让你小舅舅到了豫章领了秦川的尸身就赶紧回来,别在那儿多加逗留!”
陆小暑不由困惑的瞧着周思,这回她是真正的好生奇怪了。怎么乌先生是这么说,周思也是这么说?
“为什么?难道豫章有什么问题吗?”陆小暑便问道。
周思摇摇头说道:“发生了这种事,总归是不祥之地,早点回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千万记得啊!”
陆小暑偏头瞅着他,忽然“嗤”的一笑,说道:“你少来糊弄我啦!我是那么好糊弄的?你快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呀?”
周思见她摆出一副不依不饶、不得结果誓不罢休的架势,不由无奈笑道:“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啊,这好奇心怎么总是这么重呢!”说毕一叹,悠悠说道:“昨天我大叔正好去了一趟城里有事,茶楼中听茶博士闲话说起这事,说是死了八个举子、伤了十八个,你可知道?”
陆小暑点点头,“小舅舅昨天也进城了,从官府抄了一份讣告回来,那上边的确是这么说的!”
可是这么说,难道有问题吗?
周思勾唇,讥诮的笑了笑,说道:“你向来聪明,难道还没想到这里头十之八九藏有猫腻吗?客栈好好的为什么会起火?怎么偏偏烧死、烧伤了这么多举子?呵呵,朝廷选拔官吏,除了学问,仪表体貌也是有讲究的,那伤了的十八个里头保不齐就有残废毁容的,你说说,他们还能入朝为官吗?”
陆小暑张了张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仍旧有点儿不明白。
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们,还没进考场之前便要先经过一轮选美大赛般的挑选,剔除那些身有残疾的、面上有疤的、歪嘴斜鼻的等等,这些人,是没有资格参考做官的。
因为做官也得讲究“官威”,得讲朝廷的体面,长的不体面,这辈子都别想踏入官场。当然,特例也是有的,但那绝非通过科举正途,而是本人命太好,有各种奇遇,要么就是会投胎,有封荫。
周思这么一说,陆小暑一想也是,大火中逃生出来的,不说个个都毁了容,但也不可能个个都完好无缺。
如此一来,加上死去的八人,那空出来的名额——
陆小暑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由变色大变,怔怔的望着周思,满脸的不可思议!
周思见状轻轻舒了口气,说道:“你明白了?”
陆小暑结结巴巴小声说道:“你、你的意思是、是这场大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