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曹老大气得差点没有吐血,也气得拔出自己的另一把名剑青釭剑,一剑斩断面前案几,放声狂吼,“无耻奸贼!这么无耻的伎俩,亏你想得出来!”
“奸贼啊!”
郭嘉和程昱也气得全身发抖的大骂了,但他们和曹老大一样,也是拿陶副主任这一贱招毫无办法,让这些被释放的俘虏回来,铁定要动摇军心涣散士气,把这些俘虏赶走或者杀掉,那么消息被夏侯霸麾下的士兵传开,对曹军队伍而言就不是军心动摇和士气涣散那么简单了,大量叛逃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所以捶胸顿足了许久后,别无选择的曹老大还是向夏侯霸咆哮道:“去把那些人押回函谷关,不许让他们与我们的主力队伍接触,陶贼的礼物,全毁了,一点都不许带回来!”
曹老大这一次的命令终于得到了忠实执行,陶副主任派人送来的猪羊尽被夏侯霸队伍杀死,酒坛也全被砸毁,近四百名关中籍曹军俘虏也被直接押回了函谷关,没让他们到曹军主力队伍中惑乱军心。但是纸里总归包不住火,陶副主任‘义释’曹军俘虏的消息,还是通过夏侯霸麾下士兵之口,暗暗在曹军队伍中传开,没有经历过中原混战的曹军新编队伍人心浮动,士气斗志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不小影响。
让曹老大暴跳如雷的还在后面,被夏侯霸队伍杀死在路上的徐州军犒师猪羊,最终还是悄悄流落进了曹军营中,成为了曹军士兵的口中美食,结果曹老大不仅没能做到阻止军心动摇,还被众多士卒在私底下悄悄埋怨,埋怨曹老大只顾自己泄愤,不肯体恤士卒辛苦。
因为立营所需诸物早在函谷关中准备充足的缘故,到了天色全黑时,曹军营寨基本算是立定,曹老大心下稍安,但又担心壕沟尚未挖掘完毕,鹿角拒马也没有钉埋完善,害怕不肖女婿乘夜前来劫营,所以曹老大当天夜里还是命令军队轮流戒备,自己也不顾病重体弱,坚持在夜间起床巡营。可是一夜时间过去,徐州军方面却毫无动静,曹老大和曹军将士也白白辛苦了一场。
陶副主任的贱招还没有完,次日上午,陶副主任又派遣宋恺为使前来拜会曹老大,呈上战书邀请曹老大次日在曹军营前决战,奸诈多疑的曹老大盘算了许久,还是点头同意了在第二天与不肖女婿决一死战。而宋恺手持曹老大回书离去后,郭嘉和程昱二人立即向曹老大警告道:“主公,陶贼奸诈,贾诩多谋,寄书约战,甚是不符他们的用兵习惯,需防他们乘机用诈。”
“这点我当然知道。”曹老大冷笑说道:“陶贼无非就是想要骗得我掉以轻心,今夜乘机前来劫营,说不定还会分兵去抢谷道,切断我军归路,把我军主力尽数歼于关外。”
考虑到陶副主任一贯的高尚为人,郭嘉和程昱也很认同曹老大的这番分析判断,当下曹老大又定下计策,决定在夜间设伏兵于营寨两侧,单等徐州军队前来偷袭送死,又令张辽率领一军埋伏于北面山中,看到自军火起就立即偷袭徐州大营,同时曹老大还少不得效仿缺德女婿的得意绝招,令张辽队伍的一队人穿上徐州军衣,驱为前部,尝试扮为徐州军队的劫营败兵,诈开徐州军营门以最小代价杀入徐州军营地内部。
是日,曹军斥候果然发现了几名扮成百姓模样的徐州斥候,偷偷窥视侦察直入函谷关谷道的偏僻小路,曹老大闻报后命令斥候不得劫杀,任由徐州斥候探察小路,故做不备之状,心中也益发相信不肖女婿今夜必来劫营。
准备窝弓擒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一切都准备完善后,当夜曹老大与自家将士一起披挂戴甲,马不卸鞍,刀不离手,时刻备战,读书养神只是等待徐州军队前来劫营送死,然而从初更等到深夜三更,再从夜半三更等到公鸡打鸣,天色发白,却不见半个徐州士兵的影子出现在自军营前,一夜没睡的曹老大还因此病情又加重几分。
“又中计了!”天色微明已经不存在偷袭可能时,曹老大才敢确认自己又上了女婿大当,抚额叹息道:“陶应奸贼知吾多疑,料定我必然怀疑他乘机劫寨,故意派几个细作侦察小路让我相信他准备劫营,骗得我与全军将士白白辛苦一夜,他却乘机养精蓄锐,准备决战,奸诈过我,他的奸诈过我啊!”
“主公,应该马上召回我军所有伏兵,集结队伍。”郭嘉提醒道:“陶贼料定我军行动,我军将士暗伏野外,一夜未得休息,这点很难瞒过陶贼麾下斥候的侦察,陶贼是绝不会错过乘敌以虚的机会。”
曹老大有气无力的点头,咳嗽着颁布了撤兵命令,召回所有埋伏在营外的自家队伍,集结于营前准备迎接徐州军队的决战之师。然而这一次曹老大和郭嘉等人却又错估了陶副主任的计划,当喂了一夜蚊子的曹军队伍撤回营前集结列阵时,陶副主任麾下的外交小骗子宋恺却又单骑来到了曹军阵前,向曹老大递上了一道书信,然后向曹老大奏道:“孟德公,我家主公知道你昨天晚上肯定一夜没睡,你的麾下主力将士也白白辛苦了一夜,我家主公今天和你决战,是乘你之危,所以我家主公派小人禀报于你,今天的决战改到明天,请孟德公安心将养贵体,不必为今日决战担心。”
“不肯乘我之危?”已经疲惫得说话都没力气大声的曹老大笑了,冷笑说道:“他如果真有这么好心,那么当年在许昌,他为什么不给我的军队休整时间,袁绍刚走,他马上就出兵攻打许昌?”
宋恺不敢吭声,曹老大看了看手中密封的信袋,有些奇怪的向宋恺问道:“陶应竖子既已派你说明决战改期,为何又要写信于我?”
“小人不知。”宋恺恭敬答道:“主公把书信交给小人时,只说献给明公,没说内容和原因。”
“这个奸贼,九成九又在用诈吧?”
曹老大很是了解女婿的冷笑了一声,这才拆开信袋,取出其中白绢观看,然而仔细一看绢上文字内容时,曹老大却呆住了,郭嘉和程昱见曹老大神情不对,赶紧凑了过来同看,可是仔细一看后,郭嘉和程昱也不由呆住了。原来陶副主任在白绢之上,竟然亲笔工工整整的写了一首诗,内容则是: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螣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翻来覆去的读了许久这首提前两年问世的《龟虽寿》,曹老大神情益发黯淡,许久后才向宋恺问道:“宋恺,你家主公,文风为何我与如此相似?”
“这个……。”宋恺有些为难,苦笑着答道:“明公恕罪,小使虽然跟随主公已久,但主公文风为何与明公相似,小使实在不知。”
说罢,宋恺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小使私下揣测,或许是因为主公敬仰明公才华,熟读明公诗文,所以与明公文风相似。”
“陶贼敬仰我的才华?”曹老大有些苦笑,有气无力的咳嗽着说道:“你该不会怕我杀了你,故意奉承我吧?”
“不,不,不。”宋恺赶紧摆手,说道:“明公有所不知,小使在主公身边时,曾听主公这么评价过明公,我家主公曾经说过,孟德公你是全天下最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和书法家,他在很多地方实际上都远不及你,所以主公虽然恨你,但也无比的敬佩于你。这些话是我家主公亲口所说,小使不敢撒谎。”
曹老大脸上现出一些病态的红晕,还忽然停止了咳嗽,微笑着对宋恺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公,其实我也很钦佩他,输在他手里,我心服口服。再有,替我感谢他的好意,就说他改日决战的好意,我心领了。明天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我再和他决战。”
宋恺答应,赶紧告辞离去,目送着宋恺走远,曹老大挣扎着想要站起,站到一半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好在旁边郭嘉和典韦手快,赶紧扶住问候,曹老大无力的摇头,低声说道:“搀我回营,让全军将士回营休息。”
郭嘉等人含泪答应,下令全军将士撤回营中后,同样病恹恹的郭嘉与脚上带伤的典韦联手搀着几乎虚脱的曹老大,一起脚步艰难的缓缓走回大营,而在回营路上,曹老大也一直在喃喃念着女婿剽窃自己的诗词,“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
喃喃反复念着这两句诗词,曹老大忽然张嘴喷出了两口鲜血,歪倒在了典韦身上,人事不知的当场昏迷了过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