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娘子,你想岔了。”
老仆听了,讥笑着摆手,“她是过惯了舒服日子的,哪可能出去自力更生?”
这种人,永远都只会攀附着男子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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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三郎尸骨未寒时,她就急急忙忙找到了新的主子,也就是景福斋的少东家。
“要不是她起了这个头,别的姨娘也不会跟着有样学样,把内宅搞得乌烟瘴气,绿光冲天的。”
老仆鄙夷的说。
按他原来的意思,是把她们卖一百遍都不解恨的。
可惜周三郎是个宅心仁厚的。
人都死了,魂魄还特意回来开导他,让他不要太过悲愤郁结。
他不能违背周三郎的遗愿,于是只能憋憋屈屈的放过了她们,还赠予了足够的盘缠。
重获自由后,姨娘们个个都露出了小人得志的丑态,更有甚者还授意奸夫亲自登门来接,然后耀武扬威的离开。
而采玉,就是其中最嚣张的那个。
她居然当着府里下人的面,就和景福斋的少东家没羞没臊的搂抱到一处,又亲又摸。
“景福斋?”
许含章对这个屡屡出现的店名很是好奇。
“许娘子你有所不知,这景福斋是秋日里才开始扬名的瓷器铺子。不知店老板是得了什么秘技,烧制出来的瓷器件件都晶莹如雪,轻巧玲珑,且花纹精美繁复,图案栩栩如生。甫一面世,就倍受追捧和推崇,被文人盛赞为‘玉胎瓷’,而他家的生意,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老仆详细的解说着,并没有注意到许含章突然脸色一变,抬眼看向对面的凌准,并与之交换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那老板膝下有一独子,是个风流成性,荤素不忌的,但凡遇着个有鼻子有眼睛的小娘子,就不想放过。采玉跟了他后,俨然成了店里的二当家,天天在柜台里数着钱,同时不忘和男客们调笑,最终纸包不住火,一时心虚就发了病,没几日就死了……”
老仆尽量用不太露骨的词汇描述了事情的原委,接着很是期待的道,“许娘子,你能否做场法事,给地下的郎君捎个信,让他也高兴高兴?”
这就是他支开阿蛮,想与许含章商谈的正事。
“其实用不着做法事的,您只消给他烧烧纸,把想说的话带上就行。”
许含章不忍跟他直说周三郎早就投胎转世的事实,只得出了个中规中矩的建议。
“真的?”
老仆有些疑虑的皱着眉,“这样做,会不会显得不够诚意?”
“不会。”
许含章无比淡然的说,“只要心诚即可,无需拘泥于形式。”
接着把那个试图炼法易形的妖道拖下了水,“有的僧道一味强调法事和排场,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为了敛财,要么就是居心不良。”
“是啊,是啊……”
想起前车之鉴,老仆不由连连点头。
那会儿他差点就上了当。
要不是有许娘子相助,他只怕早就成了一具死尸,而周三郎的肉身,也会被妖道占据,用来兴风作浪。
“说来也巧,我今日登门,也是和景福斋有关。”
许含章顺势转入正题,让凌准把碎瓷片掏了出来,递到老仆面前,把得到它的经过说了下,“我本以为,那绿皮的家伙就是个怪物。现在想来,那恐怕是人……说不定,是采玉的化身。”
“啥?”
老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我听伙计说,她是病死的啊。”
怎么突然就被人挫骨扬灰,烧到瓷器里去了?
这样的死法,也太惨了点。
“我还有一事不明,就算她的骨头被研磨成粉,捏进了陶土里,形体也不该变作那幅诡异的模样。”
许含章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我怀疑,景福斋不仅在瓷器里掺了骨灰,还动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邪术。”
用活人肉身来献祭,催动邪术,再以骨灰为媒,成功的融进了瓷器中。
费这么大周章,究竟意欲何为?
如果只是为了烧制出莹白透光的玉胎瓷,狠狠的压同行一头,那未免太丧心病狂了。
更让许含章感到心惊的是,遭殃的,远不止采玉一人。
从秋到冬,不晓得有多少无辜的小娘子被残忍的投进了窑炉中,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