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郎伸出右手,在凌准的面前一挥,提醒道:“你这个莽汉,可不要把‘插手’的意思理解得太深刻了,这就是个字面意思罢了——只要你管好自己的爪子和蹄子,不插进蜃景里乱搅乱刨,就不会发生变故。”
“什么?”
凌准眉头一皱,“他说是因为我在窗外多看了过去的自己一眼,才生出了变故……”
紧接着,他想起了郑元郎先前所说的某些话,豁然开朗道:“原来是这样!”
周伯所隐瞒的,正是‘插手’的真正含义。
自己最初的作壁上观,并不算插手。
之后的一系列变故,也不是自己引发的。
其实是从他抬脚踹那个女子的屋门时,试图伸出手给阿娘擦泪时,一切才开始乱套的。
不,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一切就已经乱套了。
这几日接连见着了魏叔伯家中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他的意识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接下来,它们便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了蜃景里,被映得愈发的光怪陆离,却又合情合理。
他在无意识中,把魏叔伯的家务事套在了自己爹娘的身上,又在把对方表妹所遭遇的一切黑暗化了,套在了那一晚的惨象里。”
第二天一早,许含章正坐在窗前临帖,就看到宝珠喜气洋洋的跑过来,满脸笑意道。
“让他先等一下,等我把这张写完了就来。”
许含章不慌不忙的说。
“哦,我知道了。”
宝珠立刻转过身往正厅跑去,对老仆说道,“您且稍等片刻,我家娘子把字写好了就马出来。”
“好。”
老仆和善的笑了笑,一面喝着瓷杯里泡好的竹叶青,一面打量着屋内的布置。
只见墙壁是雪白干净的,四面挂着清雅的山水图,阳光从天青色的窗纱透进来,洒了一地斑驳的光点。
案几是紫檀木的材质,样式简单大方,并无多余花纹装饰。地毯和茵褥则是统一的米白色,印着最常见的联珠图样,看上去很是素淡。
这风格,好像和那明**人的小娘子不搭。
老仆略有些诧异的想道。
然后他扫了眼侍立在旁的宝珠,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
从他进门起,就再没不要再给她送几个机灵的婢仆过来?
他正东想西想着,许含章便裹着一袖的书墨味,从门口进来,向着老仆施了一礼:“实在对不住,让您久等了。”
“哪有哪有。”
老仆忙起身还了一礼,跟她寒暄几句后,命人把东西抬了进来。
珍珠五斛,白银三盒,蜀锦一箱,生绢一摞,香料若干。
这份谢礼,将实用的和装饰的都照顾到了,不可谓不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