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身就是个丫鬟,让我惯得单纯不知人心险恶,去了也倒是诚心相交,不似其他娘娘小主身边的宫女一般眼高于顶,去了之后趾高气昂的,去的时候我还教容彦给她准备些点心,去的日子多了,倒是和那儿的绣娘们也都熟了。
而她原本在针线上的功夫就不错,去了之后瞧见那些罕见的针法绣法更是觉得心里欢喜,便嚷嚷着要拜师学艺。可那儿的绣娘哪敢让她拜师?连连推辞了,但对她的绣艺倒是倾囊相教。
念鸯学了人家的手艺,自觉虽是没有拜师,也算的上是半个师傅,那儿忙着赶制衣裳,便也搭手帮忙。我本想着不欲她亲自动手,怕再生了什么事端出来,可她振振有词地说的是:“便是不许我拜师,那也是师父呢!师父忙着徒儿却不肯帮忙,这哪里行?”
我拗不过她,也不欲把她拘起来不许她再去,便让小福子去跟德公公说了一声,让他多多照看着些。德公公自然应允。
自打当初我与德公公谈过之后,念鸯做了决定,却没告诉德公公。这一段日子里,德公公仍旧始终如一,待念鸯的好,让整个咸福宫的丫头们看了都觉得羡慕。连一向沉稳的思鸢,跟我说起来的时候都是叹一声“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只这样一个样样都好的人儿,怎么就是个太监呢?若不是个太监,我定然去求了皇上,让她们做一对正头夫妻,不做这苦命的鸳鸯。
虽然是念鸯去做了事,但是恩情却是记在了我头上。因为我才是念鸯的主子,若是我不许她来,亦或者她来的时候不带些茶点,那念鸯自个儿也是来不成的。宫里头便是如此,奴才便是主子的手和脚,尤其是妃嫔身边伺候的一等大宫女更是如此,奴才做了事,便是主子的授意。
念鸯在尚服局踏踏实实地帮忙,那些个绣娘们自然也就领了她的情,报在我身上。我的那件衣裳,却是这里头最先做完的了。然后让念鸯忙完一天的活计,回宫来的时候便给捎回来,说让先试试,若是哪里不合身,还能再改。
我将这件衣裳瞧了瞧,是件浅蓝色的宫装,跟我第一次见着皇上的那件有些相似,但却有些地方不一样。只这件衣裳素净清亮,思鸢伺候着我穿在身上,便觉得已经到了四月末五月初的屋子里头带了一抹凉意。
念鸯瞧见我穿上了,围着我整整转了两圈,才笑着眯着眼连连说好看。末了,还指了指袖子上的茉莉花,跟我说道:“小主,这可是奴婢亲自绣上去的。”
然后又得意地说道:“那些绣娘们也不知道到底各宫的小主喜欢什么花,只照着位分,皇后娘娘的绣了牡丹,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一则芍药,一则月季,剩下的更是胡乱配了,但是奴婢知道小主喜欢茉莉花,便自告奋勇地替小主绣了袖边,小主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