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嫁妆么?”陈氏没好声气,并不信她的话。
“我的嫁妆?大姐难道没跟您说?”方玉婷故作惊讶:“实不相瞒,我们的嫁妆进了侯府就被搜刮的干干净净,哪里能存得半分?若不是缺银子,相公又怎么会想到去做字画生意,平白辱没了身份?”方玉婷捶胸顿足:“我如今想来,若不是为了我的嫁妆,只怕侯府也瞧不上我这商家庶女罢。”
陈氏沉默不说话,只瞧着方玉婷的眼睛,七分怀疑。
“母亲若是不信,那就算了。”方玉婷拍拍手:“其实母亲大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若是假的,一问便知。”
陈氏冷笑着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便叫来风铃,叫她去铺子里去问。
她母女二人坐在一起似乎又没什么话说,方玉婷便笑着道:“我先回去了,若是母亲想做,我再把那书坊的地址和联系人告诉你。不过,我也有条件。”
陈氏就知道她不会做这样便宜的事,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说罢。”
“五妹妹听说每日青灯古佛,过得舒坦的紧哪。”方玉婷咬牙切齿:“我的日子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当初对我下那么狠的手,我若是不折磨的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不干休!”
陈氏手指头黏着桌上的绸缎桌布,笑着道:“如今她已经剃度,给你祖母念经呢。”
“念经是吗?那就好好念,给祖母念,给祖父念,给太祖母都念念,一天不把嘴皮子念破,都不算虔诚!”方玉婷冷笑着道:“不知道母亲觉得,合适吗?”
“等风铃那丫头打探消息回来,自然知道合适不合适了。”陈氏笑着道:“明日我派丫头告诉你吧。”
方玉婷嘴角扬起一抹怪笑,得意洋洋的走了。
到了方府的大门口,方玉婷径直上了马车,马车驾的一声转向大路。跟着的贴身丫鬟颖儿犹豫着问道:“这不是回府的路啊……”
方玉婷红艳艳的嘴唇紧紧抿着,半响才道:“去长平胡同。”她恶狠狠的看一眼颖儿,怨毒的目光像是一条冷冰冰的蛇:“回去闭好你的嘴,可别忘了,先前跟着我的丫鬟,是怎么被二爷活生生打死的!”
颖儿浑身一个激灵,哆哆嗦嗦头恨不得低到地上去:“奴婢省得。”她跟着方玉婷不过才五天,就听说先前伺候的丫鬟得了急病暴毙,下人们本就议论纷纷。可是今日从二夫人嘴上说出来,却是被活活打死的,她顿时吓得心胆俱裂,不敢抬头。
只是想到二夫人在方家的表现,颖儿心里又有了一丝计较,强迫自己抬起头,稳住声音道:“那定然是她不知好歹,没尽好做奴才的本分!”
方玉婷有些出乎意料的瞧她一眼,倒是佩服她的胆识。自她嫁入侯府,身边的丫鬟换了三四个,每一个都是谨小慎微,不敢与她亲近,恨不能时时刻刻逃跑的胆小鬼。唯独这丫头,头一个听了那话,还敢抬起头来接话的,就笑着道:“你若是尽好本分,我必不会亏待你。”
颖儿忙不迭点头:“是。二夫人向来就比大夫人出手阔绰,又和颜悦色。”
方玉婷一听更高兴了,哈哈大笑着说道:“她病怏怏的,看着就倒胃口。”
“不止是二夫人,侯夫人瞧着也倒胃口呢。”颖儿见马屁管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招呼上:“府里的人都说,都是方家出来的姑娘,大夫人没有二夫人漂亮。”
方玉婷越发笑得花枝乱颤:“总算有人说实话了,这些年,她仗着嫡女的光环,不知道多瞧不起我。如今,我要她,还有她们,通通还回来。”
颖儿就小心陪着笑脸给她捶背:“不知道二夫人去长平胡同见什么人?”她挑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再走一段路转个弯就要到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方玉婷止住笑容,沉声道:“去了那里,你就是瞎子,聋子,哑巴!”
“……”颖儿不说话。
“听见没!”方玉婷不耐烦的呵斥。
“奴婢已经是哑巴了。”颖儿答道,手指在嘴上做了一个“封”的手势。
“乖!”方玉婷被她逗得咯吱咯吱笑起来,心情大好。
待下了马车,便有一位在门口等候的小厮笑着过来:“二夫人有请。”
方玉婷便吩咐所有人都在外面候着,唯独带了颖儿进去,小院子里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陈氏派去打听消息的风铃很快回来,对陈氏禀报道:“问了跟着老爷的人,他开始不肯说,奴婢使了银子才说的。说是确有此事,京城的饥荒比咱们这里严重多了,米粮价格一直攀高不下,平时的殷富人家,如今都屯银子买米粮,没人买字画。侯爷昨日去店里拜访过老爷,说的便是这桩买卖,只是老爷没同意。”
“消息准确?”陈氏眼冒精光。
“因此奴婢又去问了方富,只求证,他侧面证实侯爷的确去过。”风铃点头。
陈氏忙叫金娘子去唤方其业,方其业满不在乎的过来:“又叫我什么事,我跟他们几个打牌呢。”
“打什么牌。母亲这里有好事。”陈氏乐不可支,忙把此事说了一遍,又道:“若是那批字画是真的话,那咱们可要抢得先手。”
“怎么抢?”方其业听后也是眼睛一亮,将没脱手的派往桌上胡乱一扔:“真假不怕,我之前在京城学过字画鉴定的,我那老师不也在京城吗?我到时候去请他看看就是,错不了!咱们买进来,挂在小铺子里卖,静悄悄的没人知道。卖的银子扩大铺子,到时候父亲就知道对我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