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云舒惊骇地大叫起来,将头埋在高岳的怀中,颤抖的更加厉害。此刻高岳麾下,只不过带了二十人,实在有些寡不敌众,于是审时度势之间,高岳断喝一声,抄起嵇云舒,招呼了部下,便就往府外杀出。
此刻里外喊杀声愈发势大。府门处的焦烟,愈发浓烈起来,熏的人眼都要睁不开,靠近了仿佛连头发都要燎烧起来。高岳忙叫嵇云舒将脑袋紧紧埋在自己怀里,咬着牙眯着眼,弓着身子蹿过浓烟,寻着了原地等待的坐骑,他先将嵇云舒反身举上马背,自己刚翻身上去,从街面外已有箭矢不断射来,其中一只,激射而至,噗得扎进了高岳的右肩里!
高岳浑身一颤,闷哼出声。他咬着牙忍住蔓延开来的剧痛,在马上好歹稳住了身子,耳中已有震天杀声响起。回首望去,却见无数匈奴兵卒掣着刀矛,已从东面大声呼号杀来。领头一员大将,有些面熟,正挽着放空了的弓弦,目光凌厉的盯过来,显然,方才中的这箭,就是此人所射。
高岳余光扫射,那大将身后旗帜上,却有“呼延”二字,他陡然想起,此人是他初次勤王大败敌军,刘曜撤军时,率部断后阻击,岿然不动坚若磐石的那员敌将,曾从俘虏口中得知,乃是汉国宿将呼延谟。
高岳被呼延谟一箭射中,大怒起来。本意欲回身拼斗,但此刻箭矢如蝗般打来,二十名部下已经当场阵亡了四人。追兵势大,无法力敌,不得已只好伏身纵马往西逃去。但马速还未放开,前方又有堵截。早已闻讯的匈奴兵,四面八方的围了过来,要将这一小撮竟敢负隅顽抗的晋兵晋将就地消灭。
“云娘,抱紧我坐稳了别动!”
高岳低头叮嘱一声。嵇云舒慌乱失措,还未察觉高岳已受了伤,她本反身坐着,闻言立时便挤在高岳怀中,反手过去将他的腰身紧紧箍住。
“兀那晋将,好大的胆子!”
“……留下命来!”
“都给我上,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随着匈奴兵们纷乱的粗野喝叫声,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前方的兵卒,已急不可耐的开始用长矛攒刺过来。高岳抖擞精神,手中大枪已然舞起,纵马一个驰突,便已当阵击杀了七八名敌兵。
“主公,只管向前冲出去,后面有我!”
自发断后的周盘龙,面上早已一扫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木然。此刻他双眉倒竖,怒目圆睁,跨在高大战马之上,浑身的筋肉如铁石般隆起,舞起两柄车轮样大的巨斧,如降魔金刚般,带着狂暴无匹的力量,一路左劈右砍,杀伤无数。
高岳及周盘龙,一前一后,枪挑斧斩,一时辟易。围拢的敌兵,招架不住,被杀了好些人。但见高岳等人数单薄,便也不退半步,无论如何都要击杀再说。毕竟敌众我寡,在源源不断的包围圈中,高岳等竭力左冲右突,已开始受了创伤。
昔年在金军中也如入无人之境,而今又怎会惧怕匈奴胡贼!高岳在心中给自己不断打气,猛然大喝一声,愈发奋起手中枪势,似梨花飘雪的枪影,快如闪电,招招毙命,硬生生的在周围杀出血路。
周盘龙除却刀剑之伤,更且身中两箭,但凶蛮之性被彻底激起。他索性拨转马头,迎着追兵而上,斧到处,无数人头应声而落,衣甲平过,血如泉涌。却冷不妨面上又中一箭,周盘龙狂吼连连,却不立即拔去,任由那箭醒目突兀的扎在脸上,血流满颊仍旧纵马狂砍。敌兵被他势如疯魔的杀神威势所震慑,竟骇得面面相觑不敢向前。周盘龙冲杀一阵,又拨马追上高岳,护在身侧,一同往前凿阵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