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阿会正来说,在他全力攻打契丹人的时候,鬼方太重要了,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古北口。”李风云继续说道,“古北口丢了,中土人杀进来,还有白檀城可以阻挡,还有奚王府可以拦截,而他也能及时率军返回,但鬼方丢了,他的退路就断了,军心大乱之际,契丹人尾随追杀,后果就非常可怕,亡族灭种都有可能。所以根据你得到的消息,再依据我们的测算,阿会正为了确保鬼方的安全,最多只能留下四五千人马,这是他的极限了,他既要以主力北上托纥臣水攻打契丹,还要在西南和东南两个方向防御中土,在西北方向阻截突厥人,同时还要镇戍奚地本土,他哪来的许多军队?如果鬼方只有四五千戍军,或者更少,在目前这种明显不利的情况下,他们从安全考虑,是选择消极防御,据城坚守,还是以攻代守,积极反攻?”
答案不言而喻,七星泊只是一个较大戍营,无险可守,而鬼方是一座古城,高大坚固,两者防御能力根本没有可比性,而更重要的是,坚守七星泊和坚守鬼方都能达到阻截敌人的目的,既然如此,为鐃非要付出巨大代价坚守七星泊?
米庸无言以对,转目望向井疆六斤蜚、高虎、赤小豆铁衣等人,希望他们据理力争。李风云目标明确,要以最快速度杀到鬼方,并且马上发动攻击,兵贵神速嘛,但如此一来,步军就来不及赶到战场,首先攻城的就是马军。马军新建,战斗力十分有限,根本不具备攻坚条件,一旦投入战场,损失太大,这是米庸等马军统领不能接受之事,雄鹰还没有展翅就夭折了,太憋屈,也没办法向追随他们多年的兄弟交待。
高虎心领神会,抬头望向李风云,正要说话,却被李风云举手阻止。
“马军新建,需要时间磨合提高,短期内主要还是配合步军作战。”李风云不耐烦了,无心纠缠,直言不讳,“马军对我们在塞外的立足发展,对我们未来的逐鹿称霸,至关重要,不可或缺,不容有失,所以此次攻打鬼方,马军的任务就是迂回包抄,就是虚张声势,就是给步军抵达战场争取时间。”
李风云此言一出,米庸高悬的心顿时放了下来,高虎等诸将也是齐齐松了口气,而郭明这才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被这帮蛮荒野人欺骗了,忍不住暗自腹谤,眼里露出不善之意。
“兵贵神速。”李风云大手一挥,不容置疑,“不要犹豫,立即展开追击,直扑鬼方,四面包围,竭尽所能断绝鬼方与外面的联系。”
“急报建昌公(李子雄)及诸军总管,七星泊已克,某已率雷霆各军连夜奔袭鬼方,包围鬼方,请他们加快速度,日夜兼程赶赴鬼方,务必于明日黄昏前后抵达战场。”
诸将轰然应诺,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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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六,深夜,鬼方。
辱纥王云年近五十,身材消瘦,深陷的眼窝内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而此刻这双眼睛在昏黄烛光下的映射下,散发出一股凌厉杀气。他太生气了,怒不可遏,倒不是生气儿子丢掉了七星泊,让整个平地松林防线落入敌手,让鬼方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下,让奚地局势急转直下骤然险恶,而是生气儿子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敌人是谁,这太荒谬了,不可思议。
“大人,我亲眼看到的敌人都是森林马贼,而从各种已知迹象来分析,敌人应该是突厥人,但从马贼内部传来的消息却说,白狼回来了,带着数万中土大军杀回来了,我们的敌人是中土人。”辱纥王孟坝跪在地上,神色灰败,既怒且惊,无奈张开双手,哭丧着脸说道,“大人,不是我没有防备,而是我根本抵挡不住啊。”
“白狼?中土人?”辱纥王云怒极而笑,冷森森质问道,“你莫非欺我老眼昏花,可以随意欺骗?”
“大人且某误会。”孟坝吓了一条,连连摇手,“我没有骗你,如此大事,我岂敢信口雌黄?”
云大怒,一跃而起,冲到孟坝身边,抬手就想一巴掌抽下去,就在这时,大角突起,报警之声响彻夜空。
敌袭。父子两人大吃一惊,相顾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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