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谦的心头有点期待,还有点为那些被美国政府寄予厚望的官员未来的学习生涯担忧,脱产学习中文,还落在赵元任的手里,万一这小子使坏,已经不用万一了,这小子是铁定使坏了。
“你不会用方言授课吧!”
赵元任赫然一笑道:“其实从我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用方言授课了。”
“那种方言?”
“闽南话!”
“你牛!”
……
虽说王学谦说的严重,赵元任表情凝重,不像是假的。可事实上远没有两个人说的那么严重,反倒是赵元任的妻子杨氏紧张起来,拉着赵元任的袖子低声道:“真要是如此,我们回国吧!”
赵元任有点傻眼,表演太过,不过他说的都是真话,只是表情过于颓丧,让人会不自觉的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当然,说话的两人都知道,根子可能不出在这里,就赵元任的聪明程度,记忆、智商都是‘爆表’的社会精英中的精英,要是唬住他可以,但是维持这种恐吓,根本持续不了多少时间。
一转眼的功夫,就能够想明白的事,他就不会用一分钟。一分钟能想明白的事,他不会用五分钟;要是五分钟还想不明白,这辈子都可能想不明白了……
赵元任肯定是这一类人,虽然美国人隐晦的在哈佛大学办了一个‘特工训练班’,或者说是美国的外交政策在将来,会更加重视对华的利益。但赵元任也不用过于担心,因为这牵涉不到卖国的程度。如果真要是特工,根本就不会在美国培训,而是世界在民国潜伏,商人、洋行职员,传教士,什么样的都能担任这样的角色,根本就不用煞费苦心好,让未来的外交官掌握一门冷门的外语,就是为了当好间谍的工作。
因为,从收益上来说,很不划算。
当然,这些人中不排除有美**队、联邦政府内的一些特殊部门的人员,将来真的可能担负情报工作。
但这些人一般都不好对付,身份就是一个大问题。
正式官员,外交派遣人员,都是拥有一份保命符的——外交豁免权。
所以,赵元任在哈佛的那些学生,就算真的做出伤害两国友谊的事来,也和赵元任没有任何关系。
赵元任不说,他也自然不会多问。
不过交谈中,赵元任很快就憋不住,说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职称。
康奈尔虽然比不过哈佛,但也差不了太多,都是常青藤名校,他在回国之前就是康奈尔大学的讲师。凭什么眼巴巴的辞去了燕京的教授职位,来美国哈佛当一个不入流的讲师?
他是真的冲着讲师的职位去的吗?
难道哈佛大学的讲师,真的那么吃香?
显然不是,来了朋友。自然要安排晚饭,要丰盛,但绝对不能过于奢华。因为知识分子是一个很矫情的社会群体,并不是因为主人的太过重视和尊重,会认为是对方的善意。
很多时候。这些奇葩的生物会纳闷,费解,然后心中生出一点异样的东西出来,倒时候,这些人的心里头会一个劲的蹦出一些违和的词和句子来,比如:富贵不能淫之类的。痛斥主人不是好客,而是浪费、显摆……
可赵元任心里头还添堵呢?愁眉苦脸道:“子高,心里头憋屈啊!”
“你都祸祸美国的外交官们用一口纯正的闽南话,来学习民国文化了,还有什么委屈可言!”
“问题是学习的那帮家伙觉得很好用。我班里的一个学生是从菲律宾美军回来的,就说,菲律宾的民国人就说这样的话,是正统!”赵元任一脸纠结道。
王学谦诧异不已:“还有这等新鲜事?”
“子高你是不知道,下南洋经商,甚至不少种地的都是福建人,那地方多山,少地,靠种地根本活不下去,出海才能活下去。南洋的菲律宾、安南、爪哇等地的。多半是福建和广东那一带的。”赵元任沮丧道。
“这不是很好嘛!一方面你不用良心的谴责;另一方面,还能让美国人觉得没有花冤枉钱,还有什么可惜的呢?”
“哎!”
“我就知道,你心里的事压根就不是这些。酒也喝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酒壮……”
“你还是不要说了。”赵元任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扭捏的有点抹不开的样子:“子高,你也是清楚的,在燕京,走到哪儿我都是大学教授。可是来美国当讲师。我三年前就在康奈尔当讲师了,这年头,大学的讲师都差不了多少。”
“你不会是奔着来哈佛刷教授荣誉的吧?”
“给个东方事务研究所的研究员,也是可以的。”赵元任赫然道:“可是光给一份教授的薪水,黑不提白不提的算怎么回事?你说我是不是被骗了?当初罗素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学谦顿时无语,研究所的研究员,身份和教授有多少区别?
你丫,就是一个培训基础汉语对话的主,还想在哈佛刷声望值,当教授,做梦呢吧!不过王学谦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家伙,要是在哈佛当上了教授,万一回国之后,到清华,张彭春还镇得住他吗?
“你不会是想要竞争清华的教务处长吧?”
“老张是厚道人,我能这么干吗?轰人下台的事,做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只是,老张过两年就要去天津帮他大哥办南开,我正好乘这机会,给自己增加一些竞争的筹码嘛!”被窥探到了小心思的赵元任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气氛有点尴尬。
好在仆人送来的报纸,让两人之间的尴尬少了许多,尤其还有配合赵元任,一直不吭声的弟妹杨氏。
等仆人走后,王学谦低声问:“宣仲,你就没想过送点礼,跑跑关系,就是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也能让事情容易些,你从民国兜了半个地球,来美国办这事,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赵元任本来最多是生气哈佛没有给他一个合乎身份的尊重,当然这可能是当初说好的,哈佛食言了。但是送礼,媚上,那就是对他的人品的诋毁和污蔑,他气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关键是没钱!”
“就是送礼,也不知道送给谁!”
……
赵元任的头低的更低了,原本他想的好好的,来美国哈佛刷民望,顺便把美国人的钱挣了,然后回国功成名就……可惜临了美国人没给他刷民望的机会,他有点抓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