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灯,都被风吹灭了。
偌大的屋子里昏暗无光,珠帘攒动,细碎的声响转入温酒耳中,都成了催命符一般。
她越是拼命的想要记住那个少年的模样,越是头疼欲裂,浑身犹如刀割一般,痛入骨髓。
温酒咬牙硬撑着,额间冷汗遍布。
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念着“谢东风”的名字。
唇咬出了血。
指甲嵌入掌心,不知疼痛。
在无人知晓的夜里。
温酒在床帐之内疼得翻来覆去,犹如困兽垂死挣扎,三千青丝凌乱垂肩,眸中血丝弥漫,滚烫的泪夺眶而出,一点一点渗入衣襟。
她紧紧的抓住了刻着那人名字的床柱,嗓音嘶哑,一边又一边的告诉自己,“不能忘记……”
“不能忘记啊,谢东风!”
门外,容生站在夜色里,紫衣云袖被风翩翩欲飞。
他并未言语,只是这样静静站着,四周的宫人侍女们便跪伏于地,头也不敢抬,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春风夜里,静谧的有些过分。
门前花枝轻晃,风声里混入了银铃声。
容生一抬头就看见,紫衣罗裙的少女坐在屋檐上,轻轻晃动着双足,足上的银铃铛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飞身上了屋檐,走到那少女身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后花园里,有个相貌平平的花匠正在栽花。
这个时辰,大多数的小厮随从都已经歇下了,这个在月色下忙活的花匠就显得格外离奇。
容生嗓音微凉,低声道:“夜离?”
夜离转头看他,眸里满是疑惑,“师兄,她说得是真的吗?”
容生站在她身侧,清冷月色落了一身,他故作不解道:“什么?”
“她说你吃药的事。”夜离道:“你是百毒不侵之身,寻常药物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用,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吃什么药,你、你怎么了?”
容生道:“无事,不过一个神志不清之人的疯言疯语罢了。”
“那你带她回来做什么?”夜离指着温酒的房门,问道:“当初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还非要把她带回都城来,难道西楚还不够乱吗?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八公主对你来说有什么用?”
少女心中满是疑惑,此刻全都朝容生问了出来。
容生却只是笑笑,“好玩啊。”
夜离满是疑惑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容生举头望月,随口道:“当初你非要带那傻子回来,本座可不曾多问一句。你这般在意她的事,莫不是怕她抢走你那小傻子?”
这话一出,夜离当即就被噎住了,低低回了一句“才不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师兄,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
“你什么?”容生低眸看她,笑意淡淡道:“你少问几句,让本座安生一些便好。”
说罢,他踏枝拂叶而去。
夜离低头,拨了拨脚腕上的银铃铛,看向那月色笼罩的后花园,喃喃自语道:“谁让师兄不高兴,那我就杀了她。”
声落随风散去,夜色浓,斗转星移,花落微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