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身侧的议论声渐渐的低了下去,或许是她太过专注的看着来人,已然听不见旁人在说什么。
她知道他是大晏之主。
知道他是谢珩。
知道他今年二十有三。
知道他为一人征战列国,至今未娶。
只这般远远一瞥,便觉得好像前世今生都同这个人前缘深重,难以磨灭。
她应当是认得这个人的。
可怎么……好似有许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温酒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谢珩,心中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不知为何,她隐隐有些头疼,阳光有些晃眼,她闭了闭眼,再睁眼看来人竟看出两个重影叠在一起。
一个是红衣似火,绝艳少年郎模样。一个是玄金长袍,至尊至贵的青年帝王。
少年模样和青年模样闪现交叠,温酒眼前景象模糊难辨,忍不住扶额,闭眸不再看。
这一闭眼,却又更多凌乱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她拼命想要看清,怎么也看不清,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两句话莫名其妙的话来。
温酒双眸紧闭,喃喃道:“山海隔,君陌路。问春风……何日与君同赴?”
与此同时,谢珩已行至白玉阶最后几步,西楚帝君携众人与之见礼。
列国之中好些年不曾有过双王同临的场景,众人都有些紧张,瞬间静的只闻风声过耳。
两方人行跪拜大礼,齐齐喊过,“西楚帝君千秋永享!”、“晏皇陛下万寿无疆!”
慕容渊笑着抬手道“平身”,说完之后,便相同晏皇寒暄两句,哪知他径直就往慕容羽那边去了。
一众妙龄佳人见状,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福身施礼的慕容羽,看到谢珩逼近,更是两颊绯红,想也不想的就把方才听到的那两句稍作改动,就对着谢珩说出了口,“白玉阶,一百步。
问春风,何故与君同赴?
拂袖缓步,折花无数。”
慕容羽垂眸,笑的温柔娇美,柔声道:“晏皇陛下……”
“让开。”谢珩行至慕容羽身前,暂作停步,对着这位西楚第一美人却只说了两个字。
慕容羽闻言,面上笑意瞬间腿的干干净净,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滚。”
谢珩越发的没了耐心,掌中运力,一拂袖就把慕容羽和她身侧的侍女们如数拂开了数步。
凤凰台上一众宫人内侍们纷纷往两旁退去,给这位脾气暴躁的晏皇陛下让出道来。
温酒还扶额在站在原地,听到动静,才揉了揉眼睛,睁开双眸看向来人。
阳光给谢珩镀上了一层微芒,身侧锦绣美人,高台美景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他独自一人走过白骨累累的万里山河,来到她的面前。
只一眼,从此尸山血海无边黑暗,就变成了花团锦族,日暖风缓。
桀骜少年长成睥睨天下的冷傲帝王,琥珀眸里生狂澜,却在她面前低下头,怕惊破幻梦一般,轻轻地唤了声,“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