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口问道:“我怎么知道他们所知的故事是我想听的那一个?”
“你不能知道,在它们开口讲故事前没人知道。”
“你也不知道?”
“我完全没兴趣。”
众人沉默片刻,还是那锦袍男子抚掌笑道:“好好好,这不正是最妙的地方么。宛如赌石切玉,能不能弄到祖母绿,就看眼光和财力,本公子开始喜欢这个拍卖了。”
其他势力交头接耳片刻,也纷纷点头。
到此,拍卖会才真正的拉开帷幕。已经在台上晾了很久的副团长终于可以起到作用,指挥手下将异奴们搬出来。一般就是五件,开始逐一介绍这些异奴的情况。而与展览时不同,这一次重点介绍了发现他们——或者说“它们”的场所和位置。
来出钱拍卖的人都有某种心照不宣的目的,他们仔细甄别这些异奴,考虑着是否值得为之出价。隐隐之间可以看出一些规律,越是那些在南荒深处危险地段被抓获的,越是能和古迹、古土、古庙关联上的,越能获得追捧和青睐。
常年钻坑道的鼠皮人,能横渡沙海的树皮人,可以在各种诡秘险境中存活下来的软骨人等等,都受到了热捧。众人争相出价,价格最高炒到了一万六千两,比底价高出去三倍有余。
“老鼠,我要是发现你不值这个价,你就惨了。”锦袍女子提着老鼠笼子,目光冰寒彻骨。鼠皮人咧嘴笑着,一分心虚,三分谄媚,六分顺从。
“开胃菜都结束了,最后是我们的重头戏了。我想各位应该已经听过他们的消息,那么我就不再废话了。带上来!”副团长一招手,大力神、瓶中女,还有那个傻子就被弄了进来。一些一直老神在在不言不语的人也挺起身子关注起来,就连那个老瞎子都开始侧耳听着。
“他就是大力神?还是在映月潭中发现的?”锦袍男子姿态潇洒的轻轻抚掌:“好,据传南荒古朝上层贵族皆是天生神力,不知和这大力神有何关联。”
“行了,别和他们废话了,一个蠢大个能知道什么。”他身边的女子却一脸不耐烦:“那个瓶子女人,和那个傻子,我都要了。”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黑袍人阴仄仄道:“你说要就要?拍卖,不过凭的各家本事,你也未必要的走。”
副团长一看气氛不错,立刻高声道:“瓶中女,来自南荒遗迹深处的密室中,起价十万,开始——”
“等等。”一个面色发苦的中年男子道:“我要先看看,是否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奇。”
“请随意检查。”
呼啦啦所有人都走了上来,每一个都势在必得。
“对了,为了防止买不到手的人故意搞破坏,我觉得没有财力的人还是不要来凑热闹了。”锦袍女子不停冷笑:“省的我们买回去后却发现只得到了一个被震断心脉的将死之人。”
“嘿嘿,说的虽然不中听,但也不是没道理。”黑袍人也在恫吓:“故意捣乱的人,我们无影楼可不会放过。”
于是,有人不服,有人反击,有人开始扯皮。所有人围在瓶中女子四周不远处,开始了菜市场一般的哄闹,和佛家打机锋一般的含沙射影。
瓶中女静静的看着这些,她的目光已经平静下来,犹如一潭死水。她忽然开口了,声音虚弱,但所有人都听到了:“买走我的人,会打开这瓶子吗?”
所有人先是一静,然后那金袍女子居高临下道:“那就要看你的故事好不好听了。”
“故事?你是说秘密吧。”瓶中女低垂着目光,不像是问话,倒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我不说……”
“那就永远不生不死的养着你。”
“如果我说的不是你想听的,或者我说的你压根就不信……”
“依然不生不死的养着你。”锦袍女的笑容里带着恶毒的味道:“被塞进瓶子里的女人,哪怕没故事呢,当个奇观来看也是好的。”
“是啊,奇观……”瓶中女子不说话了。眼前的人又吵了起来,互相不信任,互相不妥协,越吵越凶。但在瓶中女耳朵中,世界荒芜的没有一丝声音。在她眼里看来,眼前全是乱舞的妖魔,没有一个人类。整个世界都异化了,没有声音也没有画面,只有一片无穷无尽的窒息荒原。她忽然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从这个瓶子里出去了,她下定了一个决心。
死,和生不如死,哪个轻松?
赴死,和忍受生不如死,哪个困难?
“反正,原本活着就已经很累了,干脆就这么去了吧。”瓶中女偷偷张开了嘴,偷偷咬住了舌头。但她没有咬下去,因为她忽然觉得,在最后或许还能用舌头来干点什么。在咬断之前,用唯一能动的地方干点什么——那就唱首歌吧。歌喉,一直是她骄傲的东西。
唱给谁呢?
她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回头看去,却是那个傻子。傻子坐在囚车里,两人对视着。但在一片荒芜的世界中,这目光却似成了唯一存在的东西。
“哈哈哈,瓶子啊瓶子,多少雄心壮志梦想蓝图,何等人间绝色倾世红颜,竟然都被一个瓶子击得粉碎。”瓶中女的呢喃声没人听到也没人在乎,只有一个傻子定定的看着她,她也注视着笼中傻子:“傻子啊傻子,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但最后给你唱首歌吧。”
瓶中女忽然发现在空洞之外,傻子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至纯净至透彻的东西,如同星坠冰湖,飘渺迷幻。瓶中女笑了,那目光真如极光一般动人。在临近于心死的状态中,她开口了: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风,一场梦,爱如生命般莫测。
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