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哥的姨妈直说我傻,她说,紧要的关头,肯定是要保大人的,怎会保孩子呢?她说,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还那么年轻,即使真的有个什么事情,将来还可以再生。
可是,我那刻的心境早已如了一团死灰,我所有的努力和意念,都是保全我的这个孩子,我觉得这个人世间对我太残酷了,我早已生无可念。
于是,我继续央求水果哥的姨妈,让她答应我。
水果哥的姨妈安慰着我,让我放宽心,她让我不要想太多,她说,生孩子就像树枝上接的果子一样,都是很正常的现象,让我不要害怕,她说,以前,她接过很多生,许多农村人都是在家里生的小孩子,也差不多都是很顺利的。
她说,生产小孩,就是一件“瓜熟蒂落”的事情,让我想简单点。
但是,最后,她还是经不住我的游说,答应了在危急的关头,保孩子不保大人。
那刻,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腊月时节,到处一片萧索,仿若我现在的心情,只是那青青的麦苗,早已铺盖般的把泥土盖了个严严实实,像铺了绿色的地毯一样。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镇上的医院,我一进妇产科,医生见我的情景,就把我安排进了手术室,她说我的孩子已经能看见头了。
而我那刻早已疼得死去活来,大汗淋漓。
医生见我那么痛,居然没有像别的孕妇那样哭天喊地,她不由敬佩的看了我一眼,问我:“你爱人呢?怎么会在这个时刻没有在你身边。”
我忍着剧痛,搪塞了一句,说是打工去了。
后来,疼痛不断的加剧,医生不停的喊我“用力,用力,再用力”!
我感觉,我已经疼得汗死了衣裳,我额头上的头发也打湿了,可是,孩子是否非常调皮,她就是待在我的腹中不出来。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感觉我身下一股撕裂的疼痛,终于,我听见了几声孩子哇哇的哭声。我一下子泪如雨下。
我哽咽着问医生,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告诉我,是个胖嘟嘟的小男孩,一生下来就八斤重,算是发育良好的胎儿了。我顿时如释重负。
当护士把我推进病房时,水果哥的姨妈喜极而泣,她高兴地流着眼泪,道:“傻丫头,听见你的叫声,我一直在外喊天老爷保佑,还算老天长眼了,你们母子平安。”
当护士把“小腊月”放到我的身边时,我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当时住的是一间三人间的病房,其他两个产妇的床前,都围满了人,只有我的床前,除了水果哥的姨妈,再无其他任何人。
我那刻心里悲伤不已,但是,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再苦再难,我也要咬牙走过去。
看着“小腊月”的那张粉嘟嘟的脸,我的心里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他真的发育得很好,不像其他才生的小孩子,满脸皱皮,一生下来,除了在产房哭啼了几声外,他几乎都很安宁,成天都呼呼的睡着,看着很乖很乖,像个小肉球一样躺在我的身边。
三天后,我从镇上的医院里出了院,回到了水果哥阿姨的家里。
许多乡邻都拿着自家的鸡蛋来看我,对我这个外来客,她们没有一点排斥,小腊月也非常的乖,任何人把他抱在怀里,他都看起来像是在笑一般。
水果哥的姨妈直夸“小腊月”,说他是个非常好带的孩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人省心的孩子,很少哭闹,总是安静的在我身边躺着大睡。
我生完小孩出院后,除夕也接踵而至了。这天,水果哥的老姨妈让我一人在家里,她去场镇上买点年货回来。她说,这么多年,她都一人过,今年多了我们娘俩,她要过个热闹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