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娘一说起这些就十分带劲,“还有,除了给大家涨工钱,我还打算弄一个奖励的明文规定出来。干得好的人能得到奖励,他们劳作起来才会更有热情。”
“大嫂!大嫂!”门外响起了云儿的声音。
樱娘和伯明迎了出来,“云儿,有啥……”
“事”字还没说出来,他们俩就见清儿躲在云儿身后哭。
樱娘将清儿拉了出来,厉声道:“你是不是又做什么坏事了?欺负小伙伴了?”
云儿挺着个大肚子,过几日就要生了,走了这么一点路,就已满头大汗,她一边擦汗一边说:“可不是么,她刚才趁我不注意,突然推了一个爱骂人的小姑娘,把人推到桌角上,脑门都磕出血来了。我当时吓坏了,连忙去喊郎中,幸好没大事,只是皮肉之伤,已经给上药了。清儿这一下被吓坏了,大哭不止,我就给送回来了。不过,大嫂你可得拿点钱赔给那位小姑娘的爹娘,否则即便他们不敢来找你,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樱娘赶紧进屋拿些碎银子,递给云儿,“云儿,你先替我把钱赔给小姑娘的爹娘,晚上我再去她家赔礼道歉。你也快要生了,这几日我就不把清儿送过去给你惹麻烦了。”
云儿瞧了瞧清儿,叹了一气,就回去了。
樱娘把清儿拉进屋里,拿起墙角的笤帚就来抽清儿的屁股,抽得她哇哇大哭。樱娘边抽边道:“你个小姑娘,咋就这么淘,若是磕出人命来,你叫爹娘怎么跟人交代,到时候把你赔给人家得了,人家还不要哩!”
樱娘抽了清儿五六下,伯明想过来拦住,可又不好当着清儿的面拦,否则清儿见她爹护着她,她转眼就又忘记了自己的错。
伯明只是瞧着清儿,没事样地说道:“嗯,抽得好,让你娘狠命地抽,抽得屁股肿得高高的,就好看了。”
其实他想到清儿才三岁多,这么用笤帚抽她,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心疼得很。
樱娘听伯明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冲动了,打孩子根本不起作用,也就是家长出出气而已。
她扔掉了笤帚,气得心肝疼。
清儿见爹不护娘不疼的,挨了打后就靠在墙角边伤心地大哭。
伯明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搭理她,只是跟樱娘说:“以我看,明日送她去女子学堂吧,虽然她才三岁多,小是小了点。但是那儿的孩子都比她大不少,她也不敢欺负人家。何况姚姑姑管得严厉,她也不敢扰乱课堂。”
清儿对姚姑姑这位干娘是又爱又怕,听说要送她去女子学堂,她还真有些打怵,哭得更厉害了。
樱娘叹道:“只能这样了,明日我带清儿去问一问姚姑姑吧。”
到了晚上睡觉前,伯明给清儿换衣裳时,见她屁股都被打青了,又是一阵心疼。
待清儿在自己的屋睡着后,伯明来到了卧房,“樱娘,以后可不要再打孩子了,姑娘家家的,屁股打成那样,没准她心里把你当成是后娘哩。”
其实樱娘也后悔,“以前我也没怎么打她,今日实在是气坏了。你以为我不心疼?就因为心疼,所以才不敢看她的屁股。你放心好了,以后我再也不打她了,先送去女子学堂看看吧。”
次日,樱娘来到女子学堂,这个时辰还没开始上课,但是已经来了不少姑娘。樱娘瞧着,最近几日又来了好几位姑娘,应该是邻村家境好一些的人家送来的,因为她都没见过。
樱娘领着清儿来到隔壁姚姑姑歇息的小屋,却没见到她人。
平时这个时辰,姚姑姑早就从后院过来了,今日她或许在家里忙些什么吧,樱娘就带着清儿来到后院。
只见姚姑姑搂着一个盂痰子在呕吐,李长安在旁端着水,准备递给她漱口,看他的神色是既欢喜又忧愁。
樱娘琢磨不透李长安这神色到底是啥意思,“姚姑姑,你这是吃坏了东西,还是睡觉着凉了?”
姚姑姑脸上泛起了红晕,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她先接过李长安手里的水漱了口,才与樱娘一起来到堂屋坐下。
姚姑姑欲言又止的,还羞答答的,那模样简直跟小姑娘似的。
樱娘瞧她这模样,既纳闷又好笑,“姚姑姑,你今日这是咋了?你身子不舒服有没有找郎中来瞧过?”
姚姑姑觉得在樱娘面前也没有啥不好意思的了,就直接说了,“樱娘,你说我都三十八了,若是有了孩子,能顺利地生下来么?”
樱娘惊得一下站了起来,“你是说……你有了?”
姚姑姑笑道:“瞧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咋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樱娘过来摸着她的肚子,笑眯眯地说:“姚姑姑,别人跟你这么大,孙子都有了。你这叫晚来有福,李大哥肯定乐坏了吧?”
姚姑姑也是既喜又忧,“他虽高兴,但也为我的身子发愁。你说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能怀上孩子?即便怀上了,想顺顺利利地生下来,怕也是一件难事。”
樱娘知道,这是古代,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走一遭鬼门关。姚姑姑和李大哥肯定是担心会难产什么的,毕竟年纪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这儿又没有条件中断怀孕,怀上了就得生下来啊,以后顺利与否只能听天由命了。
樱娘寻思着姚姑姑身子向来康健,便安慰她道:“以你的底子,生孩子肯定没问题的,你和李大哥可别太忧心。对了,听说甄子查就是他娘四十岁时生的他哩,他身子骨还不照样好好的,他娘活到了近七十岁才过世。”
姚姑姑双手不自觉地抚着她那仍然平坦的肚子,微笑道:“你说的也是,听说甄子查的两位妹妹也是他爹的妾在三十五岁时才生的,如今她还在世哩。”
樱娘想起刚才准备把清儿送到女子学堂来,这时又觉不妥了,“你都有身子了,还能好好上课么?清儿昨日在幼儿院又闹事了,我还想着让她来你这儿呢。”
姚姑姑站了起来,走了几大步,“你瞧,我这身子不是好好的么,哪里就娇贵得不能上课了。清儿来也成,我正好想好好管教她。”
樱娘寻思着孕妇适当活动一下也好,只是不能太累了,便道:“好,到时候我们俩一人上半天的课,你也好多歇息歇息,今儿个上午就由我来上吧。”
两人说定了,樱娘就让清儿先去了教室,她来小屋里翻看姚姑姑这几日教的内容,她好准备一下。
当她准备好了来上课,她却在教室外定住了,因为她听到那些姑娘们在里面讨论着什么,热火朝天的。
樱娘寻思着,要想教好孩子,得先知道她们的想法,所以就听了起来。
这时便听到一位大一些的姑娘的声音,“姚先生说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国事是这样,家事也会是这样。薛小清她家与几位叔婶家现在貌似处得很好,将来肯定会把作坊给分了!”
可能是因为清儿突然到来,她们就议论起薛家的事来。
接着又有一位姑娘说道:“你说得对,即便薛家这一代不分,不可能世世代代不分吧。听我爹说,当年我爷爷说葛家不许分家,分家了怕一代还没过完,家里就要败落了。可是我爷爷才病倒,还没过世哩,我二婶就吵着要分家,因为她生了五个儿子,我却只有一个哥哥。她觉得她儿子多,分家也能多分些,人都是自私的。”
樱娘在外听了不禁感慨,十岁出头的姑娘就能说出这些来,真不简单,果然都是大家族里出来的。
其实薛家这些作坊将来走向如何,樱娘也早有考虑的,因为伯明兄弟四个全都当了爹,都有后代了。
她和招娣还好说,都只有一个儿子,当然,以后可能还会生的。只是银月已经有两个女儿了,而肚子里这个,她说跟前两胎反应一样,怕又是姑娘。金铃则已有了两个儿子,估摸着以后还能生好几个儿子出来。
在他们这一代,肯定不会闹别扭,可到了子女这一代,那就不一定了,他们做长辈的必须提前把这些安排妥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