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
“我不是!”
“那就是为了保护他而说实话,可无论如何,结果是一样的,你越是善意,他就会更加心疼和愧疚。”
“混账!”薛莹狠狠将手里的毛巾掷过去。
对方将甩在脸上的毛巾拿开,神色不变,就连语气也保持着安抚人心的柔和:“以薛参政的才智,你现在烦恼的事情他恐怕已经来回设想了千百回,所以这些问题还是交给他来解决吧,毕竟最后的决定权在他手上。”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不听你的呢?”
“如果你仅仅只是他的亲生女儿,或许有可能。可偏偏这些年他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在知道你的身世之后再次抛弃你……”他眼睛里闪过怜悯,“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薛莹恨不得扑过去咬他,但最终她只是愤愤然别开脸,一再地警告自己不许被他气哭。
总之她一肚子的委屈,也不知道是因为想起薛骐的种种所为,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妖孽。
“你还要遵守当年的诺言吗?”
薛莹浑身一抖,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曾经对明途师父发过誓,无条件听从这个人,把完成他的所求当做她的使命,一辈子都不得违逆。
发誓的时候她就知道未来的路不会太好走,可当痛苦真的降临时,她还是觉得难以承受。
“……你要我怎么做?”她木然问。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样?他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算她告诉薛骐她不是薛莹,而是一缕附在薛莹身上的幽魂,事情也只会更糟。
这家伙,什么都算计到了。
“休息一会。”
闻言,薛莹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火炉微微一笑:“你累了,睡一会吧。”
“如果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薛骐……”
“没有关系。”火炉非常温柔地给她浇了一桶冷水,“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她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好泄露的?
薛莹自嘲地一笑,听话地闭眼养神去了。
马车停在了花溪渡口的客栈,薛莹踟蹰了一下不敢下去:“他们没有回安京城吗?”
“薛二小姐和十二少爷已经先回去了,他们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
“那……薛老爷和薛夫人为什么没有走?生病了不是应该回去找大夫吗?”
“薛夫人想离感孝寺更近一点。”
话语里的暗示让薛莹的心沉入无底深渊:“薛夫人情况怎么样?”
“心魔缠身,病入膏肓。”
这八个字让薛莹的心跳骤然停了一下,想起他之前所说的“一个人若是自己不想活,再多的平安符都没有用”,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情绪再次纠结成一团。
“我冷。”她喃喃。
火炉自暗格里取出斗篷给她披上。身子暖和起来后,她终于鼓起勇气下了马车。车帘放下的时候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火炉始终保持着目送的姿态,那种历尽沧桑后凝结而成的沉静让她的心一点点平复下去。
退无可退,还是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