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亲自将谢瑾扶了起来,笑眯眯的一阵端详,笑叹道:“不知不觉中,七郎都快要长大成人了,小雅,快来见过小姑和你的瑾表哥。”
一直站在张氏身后的少女轻步上前,有礼有节地柔声道:“小雅见过小姑,见过表哥。”
谢瑾瞧着少女娇憋可爱讨人喜欢,不禁欣然笑道:“原来是小雅表妹,想当年你还是跟着我和表兄后面流鼻涕的女童哩,如今再见竟是亭亭玉立了。”
少女俏脸微微泛出一丝红霞,她杏目瞪了瞪一脸微笑的谢瑾,又飞快垂下眼睑,贝齿轻啮下唇,露出了一个三分嗔怒七分羞怯的动人表情。
陆三娘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她轻轻叹息道:“大嫂,我还是先看看阿爷吧。”
张氏点点头,引着陆三娘母子绕过屏风行至床榻前。
榻上,一名须发斑白的老人正安详仰卧,容颜看上起很是憔悴苍白,那呼吸声虽然平顺,不过却几乎微不可闻。
瞧见这一幕,陆三娘登时泪如雨下,轻轻唤得一声“阿爷”,已是扑在了榻前。
榻上这位老人,正是吴郡陆氏的宗长——陆望之。
谢瑾的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只觉自己的眼泪花儿快要保不住,他深深地吸了吸鼻头,转移视线,却意外地发现陆小雅正盯着自己。
两人视线相撞,同时为之一愣,陆小雅仿若触电般飞快移开眼波,俏脸儿红彤彤煞是可爱。
张氏拭着眼泪道:“沿海盐场乃陆氏的根基命脉,家翁心里一直尤为重视,这次突遭海寇劫掠,损失惨重一片狼藉,家翁一气之下,才会病倒。”
“那医士怎么说?多久能够转醒?”陆三娘垂泪发问。
“医士说家翁这是心病,心病尚需心药医。”
“沿海盐场?”
“对,所以夫君才会前去和那海寇头子商谈。”
两女又交谈片刻,陆三娘瞧见王氏眼儿红肿行色憔悴,轻叹一声道:“阿爷病倒,大嫂你也是累得不轻,这样,今晚上就由三娘来照顾阿爷吧,你快去休息。”
张氏一惊:“三娘子舟车劳顿,这怎么能行?”
“有什么不行的。”陆三娘柔和一笑拉住张氏的小手,“身为家人,大嫂就不要见外了,今夜好生休息吧。”
张氏见她神色坚定,也不再强求,便点头笑了笑,亲自前去为陆三娘母子张罗住处。
张氏为谢瑾安排的是与陆长青合住的小院,谢瑾依稀记得当年他跟随陆三娘前来陆家,住的也是这里。
躺在榻上,谢瑾忍不住思绪万千,一会儿想想岌岌可危的大房,一会儿又担忧外祖父的病情,然而沉沉的疲乏终归是战胜了纷乱的思绪,没过多久,他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