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吏员上下瞄了上官婉儿一眼,淡淡道:“好,还请学士在此稍等,在下这就前去禀告。”说罢,拱手一礼,举步朝着正堂去了。
正堂之内,弘文馆馆主许叔牙正与几名学士研讨着诗文,吟哦咏颂声宇扬顿挫,一派温文尔雅的学术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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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许叔牙今年七十有二,年轻时精于《毛诗》、《礼记》,因尤善吟咏而被太宗皇帝所识,成为当时还是晋王的李治的侍读。
直到李治成为太子,许叔牙又迁太子洗马,兼弘文馆学士,加散朝大夫之职,可谓从很早时候就开始跟随李治的朝臣。
四年前,李治又将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老臣安排辅佐太子李贤,与张大安等人一道协助李贤编撰《汉书》,书成之后擢升为礼部侍郎,兼弘文馆馆主,可谓是春风得意。
然而大概因年老关系,许叔牙再无以往的英锐朝气,渐渐变得固步自封,严肃古板起来,作为一个坚定的儒家之士,他更对武后干政有种说不出的反感,前几日得知武后放权,太子李贤开始监国后,许叔牙自然是说不出的高兴,今日召集弘文馆学士吟诗作赋,更是谈笑风生,颇为得意。
这时,许叔牙捋须笑言道:“前不久本官夜游芙蓉园,有感月色美景,当即作诗一首,还请各位学士评点一二。“
言罢,他清了清嗓门,高声吟哦道:“江流芙蓉园,月入玉堂东;莲花枝叶瘦,清风生竹松。”
吟哦声堪堪落点,坐在他左侧的一名白发学生立即击掌笑叹道:“噢呀,许郎这首诗句当真大妙,将月入楼台、江流池水的动人景象展现得淋漓精致,实乃了不起也,可谓难得的佳作。王学士,你觉得许郎之诗如何?”
被称为王学士的老者身子有些臃肿,坐在案前犹如巨塔一般,面对陈学士之问,他颔首笑道:“陈学士评点无差,老朽也是这般觉得。”
听到如此赞美声,许叔牙哈哈一笑,拱手道:“陈学士、王学士客气了,要说诗才,你们两也是其中高人,在下只不过班门弄斧而已,上不了台面。”
此话不难听出只是许叔牙的谦虚之词,李峤作为弘文馆新晋,也是最年轻的学士,自然明白该说些什么,笑语言道:“馆主,在下倒认为陈学士说得不错,芙蓉园本以美景而闻名天下,往来游者吟咏芙蓉园的诗篇也多不胜数,然而完全没有一首诗能够如馆主这般,清新脱俗,雅致非凡,在下实在佩服。”
李峤的话音落点,又是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许叔牙连连摇手表示谦虚,然而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此时的他心内是非常非常的高兴。
正在此时,一名红衣吏员从堂外走了进来,行至堂中拱手禀告道:“馆主,翰林院学士上官婉儿在门外求见,想与馆主一晤。”
话音落点,挂在众学士脸上的笑容全都消失不见了,显然大家都懂得上官婉儿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被称为天后内舍人的上官待诏,拥有着批阅奏折、决策事务、与闻机密的滔天权力,无论是朝堂内廷,谁不给上官婉儿三分面子?昔日即便是在座的诸多学士,遇到上官婉儿也是忙不迭地拱手问好,更有甚者,说不定还会前去溜须拍马,以讨侍诏欢心。
不过,那一切的一切,也只是昨天的事情而已。
随着天后的失势,上官婉儿也失去了那显赫的侍诏身份,沦为了翰林院的一名小小的学士,失去了天后撑腰的北门学士,现在无异于一群落水之狗,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