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可惜的是,至始至终,陆瑾都从来没有向她承诺过什么,她也不知道陆瑾对她究竟是何等心思,前段时间前去翰林院的时候,每当看到他与上官婉儿相谈甚欢说笑不断,太平公主心内便说不出的难受,还有一丝隐隐醋意蔓延。
今天陆瑾无意醉酒,就这般冒冒失失地抓住了太平公主的手儿,一句“你不要走”更是令她犹豫不定两相为难。
她想要就这般离去,然而情郎痴痴的呼唤岂能置之不顾?若就这样留在这里,女儿家特有的矜持却不容她这般随意,这该当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太平公主终是下定了决心,她痴痴地望着陆瑾,嘴角溢出温柔微笑,酡红着脸梦呓般地言道:“好,我不走,永远也不走,我李令月会一辈子守着七郎,沧海桑田至死不渝。”
陆瑾却听不见身旁伊人那郑重誓言,握住那双温柔的柔荑,他仿佛觉得是抓住了阿娘的手儿,整个人竟是说不出的安心放松,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翌日清晨,陆瑾刚一醒来便觉得头痛欲裂,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
翻身坐起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的雪景,前程往事这才犹如潮水一般涌入了脑海,使得他情绪又是忍不住为之低落。
正在他发愣之际,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抬眼一看,却是李令月端着一个食案走了进来。
今日李令月换回了女装,上下穿着锦绣衫裙,柳眉侵鬓,樱唇凝笑,粉光红艳,此际轻步行来,好似嫦娥仙子下降人间。
见状,陆瑾慌忙从床榻上站起,就这般赤着脚站在地上,有些慌乱地言道:“四娘……你如何进来了?”
“哼,还说呢!”太平公主飞快地白了他一眼,将手中食案放在几案上,言道:“昨日你喝得酩酊大醉,若非是我将你扶进屋来,说不定你只能睡在走廊之上。”
陆瑾闻言大窘,嗫嚅道:“我真的有这么醉?”
太平公主点头道:“当然。”
“那……是你替我脱得衣衫?”
“嗯。”
太平公主微不可觉地应得一声,突然面露凶相恶声恶气道:“奴好歹也是伺候天后的宫娥,没想到昨日竟伺候起你来,陆瑾,你说你可不可恶?”
陆瑾大是尴尬,然而想到自己醉酒后李令月却是不嫌不弃的照料,心里面又不禁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正容拱手一拜,言道:“多谢四娘子照顾之情,昨日是陆瑾唐突了。”
太平公主微笑颔首,亲自端起了食案上的一碗米粥,轻步摇曳行至陆瑾身前,柔声言道:“来,先吃点东西再说。”
陆瑾颔首接过,心内烦恼谢怀玉之事,却是有些漫不经心,重重呷得一口才发现米粥烫如开水,差点让他当即打翻瓷碗。
“七郎当心。”太平公主离他极近,慌忙上前掏出袖中丝巾,边替他拭擦嘴角米粥,边埋怨道,“为何这般大意?看你撒得到处都是。”
感觉到李令月的举动过于亲昵,陆瑾面红过耳,微不可觉地退后一步,尴尬言道:“多谢四娘子,我自己来便可。”说罢接过她手中丝巾,轻轻拭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