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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气派,景阳侯府的宅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远远胜过其他同等勋贵之家。当年第一任老侯爷随开祖皇帝南征北讨,立下汗马功劳,朝局稳定后论功行赏,开祖皇帝记得傅家人口众多,便特意赏了一座大宅子。
可惜传了几代,如今景阳侯府权势不如当初,就连人丁都衰减下来,傅品川兄弟三人,老三早早死了,傅品言外放多年未归,偌大的宅子就显得空荡荡了。
但人少也是好事,人少地方大,不怕没地方住。
傅品言升任冀州知府后,傅品川觉得傅品言早晚会调进进城,官职还小不了,便跟老太太商量,重新修缮东西两院。东院留着给傅品言一家用,五进的大院子,就是将来傅宸傅官兄弟俩娶妻生子,住起来也不嫌挤。西院按理说三房只剩寡居的三夫人母女,无需修缮,傅品川却另有打算。现在家里男丁少,将来看看,若是孙辈男丁多了,务必要过继一个给三房支撑门户。
修葺宅子要花钱,老太太不愿意,大夫人林氏心里也不赞同,无奈傅品川继承爵位后威严日盛,这事又占着道理,她们二人只能听他安排。动工时,傅品川派了前院管家盯梢,但凡有偷工减料的,一律打板子。
于是乔氏等人进了侯府东院,见到的就是一座几乎全新的宅子。
傅定随众人进了堂屋,朝乔氏道:“祖母说婶母跟妹妹们一路辛苦,先歇歇,不必急着过去。”
乔氏笑道:“这么多年了,姑母还是这样疼我。好了,行之先回去吧,我们换身衣裳马上就过去,十几年没见,若不是风尘仆仆不好见人,我们定要直接去正院的。”
乔氏是老太太的亲侄女,虽然是庶出,乔氏嫁过来后还是姑母姑母的喊,以示亲近。
傅定笑着应是,转身告辞。
傅宸梁通一起去送他。
二人回来后,乔氏对梁通道:“你先在这边住下,有什么事正堂你们两个一起也有伴儿。买宅子的事情不急,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别叫人骗了,回头我托人请个稳妥的牙侩帮你留意。”
准女婿打定主意进京谋职,那就得有个正经住处,不可能一直住在自家,她倒是无所谓,就怕旁人说准女婿闲话,梁家也不想占自家便宜,来时便把买宅子的银票给了梁通。而这宅子将来就是小夫妻俩在京的家了,乔氏当然要尽心尽力。
梁通呵呵地笑。这一路上岳母对他与傅宸无异,他心里舒坦极了。
定好碰头时间,乔氏又嘱咐傅容姐妹快去洗漱更衣。老太太说的好听,其实是不想见她才不着急叫她过去,乔氏真迟迟不去,明天京城就得传她轻狂不敬婆母。
两刻钟后,一行人在堂屋碰头,乔氏挨个打量,见两个少年一个俊朗清隽,一个高大沉稳,女儿们也仪容得体,这才出发。到了正院那边,傅宸梁通去前头拜见休沐在家的傅品川,乔氏领着女儿们去老太太的五福堂。
五福堂里,景阳侯府众人差不多也都到齐了。
老太太端坐在榻上,榻前绣凳上坐着一个花似的小姑娘陪她说话,“外祖母今儿个高兴了吧,二舅母带了两个孙女回来孝敬您,怪不得早上您多吃了半碗粥。”
老太太笑容和蔼,摸摸外孙女脑袋,又看向各自坐在母亲身边的两个孙女:“一下子来了两个姐妹,你们也有伴了。她们都是第一次来京城,你们一定要好好招待,平时多在一起玩,有空带她们去逛逛京城好玩的地方。”
四姑娘傅宝歪头往外面望,痛快道:“只要我喜欢她们,就带她们玩。”
三房的五姑娘傅宓只点点头。
两人都才十一岁,性子却完全不同。
傅宝从小爱笑,喜欢穿鲜艳的料子,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如枝头灿烂绽放的蔷薇,走到哪都能吸引众人视线,活泼直爽,在京城贵女圈里大有人缘。傅宓就不同了,或许是早早丧父的关系,她平时不爱出门,总跟三夫人一起练字作画。小时候傅宝硬拉着她出去,到了地方傅宓也不喜欢说话,一个人孤零零坐着,鲜少有人搭理。次数多了,傅宝也懒得再请她,使得傅宓越发孤僻。
两个孙女一静一动,老太太最喜欢的晚辈却是表姑娘沈晴。老太太膝下两子一女,女儿出嫁没几年就去了,女婿年纪轻,守了一年新娶继室,老太太担心外孙女受人欺负,派人接到侯府,从五岁开始就一直在身边养着,吃穿用度只比傅家女儿好,没有差的一说。
说说笑笑的,外面小丫鬟走了进来,一边挑帘一边道:“二夫人快请,老太太盼了许久啦!”
屋里的人都抬头看去。
大夫人林氏更是不自觉地攥了攥袖口。
乔氏最先进来,头戴红宝凤簪,身穿橘红绣牡丹的明艳褙子,行走间腰间垂下的绣双凤明黄宫绦轻轻摇曳,衬得她身段婀娜多姿。随意一瞥便叫人情不自禁赞声美人,再往上看,瞧见她仿佛才二十出头的娇媚脸庞,水眸盈盈红唇艳艳,这才明白美人二字已不足形容其美。
林氏眼底闪过一道黯然。
老太太干瘪的嘴唇也难以察觉地抿了抿。
乔氏就跟没瞧见一样,快步走到老太太榻前跪下,埋在老太太膝上痛哭:“姑母,素娘终于又瞧见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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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您了,您不知道这些年素娘有多想您。前年相公调到冀州,偏素娘先是有孕后是照顾官哥儿脱不开身,如今总算能来您身边尽孝了,姑母……”
傅容赶紧同傅宣一起跪下,傅容拿帕子拭泪,傅宣没有姐姐那么思亲,只低下头。
老太太也拿起帕子点点眼睛,拍着乔氏肩膀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都是五个孩子的娘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跟个小丫头似的哭哭啼啼,也不怕叫小辈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