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但又听不真切,眼看心痒难耐,大门突然打开,面如寒霜的李天畴昂首而出,于是又像老鼠一样纷纷避让。
“哥……”船长不知啥时候从人堆里钻了出来,有点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却被李天畴刀子般的目光硬生生的把话给憋了回去。
“哥,”黄毛在一侧轻呼,他一身黑西装,手里握着个步话机,一副标准的内保人员打扮。
“滚!”不知为什么,李天畴一看见这种所谓的内保人员就极为反感,这让他想起了太多不愉快的经历,无论从最早的凤凰集团,还是后来的水天一色,甚至刚刚遇险过的察多克,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打手令他深恶痛绝,所以根本不给自家小兄弟任何脸面,没抬腿踹上一脚已经算念及旧情了。
“李,李当家……”谢大宝那张很有特色的圆脸出现在李天畴面前,他显然没有认清形势,还想着凭借董事身份以其三寸不烂之舌套套近乎,缓解下紧张的气氛。
但未料到对方一只大手忽然就捂在了他的脸上,随着劲力一吐,谢大宝便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咣的一下撞在了墙上,后背疼痛至极,居然喘气都困难,待要张嘴诅咒两句,对方早已走远了。
出得酒店,李天畴从深深的压抑中长长的出了口气,颇感刚才的冲动欠考虑了,至少没有顾忌到小宋的感受。
原本想听从对方的建议,了解情况后再找祝磊详谈,但彭伟华派人跟踪的事情却彻底激怒了他,让他难以自控。但现在想想,他李天畴可以意气奋发,喊打喊杀,但小宋呢?还要在裕兴工作,还要在此处生活,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日后的处境可就难了。
“在想什么?”小宋默默的伴着李天畴,见对方的脸上阴晴不定,于是发问。
“刚才冲动了,没有考虑你。”
“还好啦,他们真该要到我叔面前好好反省一下,否则一个个的真的忘记了‘人’字该怎么写。”
“但是你今后就难做了。”
“有什么难做,还能吃了我?”小宋不以为意,“反正什么劳什子行政总裁不过是个虚职,很多事不跟我说,我也懒得问。哎,每天去上班,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你这么想?”李天畴一下皱起了眉头,心中忽然有一种悲凉感,莫非偌大的裕兴连小宋都难以容身?
“那还能怎么想?给自己宽心嘛。”小宋笑着一歪头,其实在给李天畴宽心,但随即眼神又暗淡下来,“其实不止我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游世龙现在号称活神仙,也不怎么问事儿了,不过他比我潇洒,成天东游西逛,连个面也见不着。”
李天畴点点头没说话,刚才好不容易散出去的郁结之气现在又堆积在胸口,憋得十分难受,按小宋的说法,裕兴不但变味了,人心恐怕也快散了。
不清楚后天蔡家园之行,有多少兄弟会成行,到那时候恐怕才能看出来裕兴的人心背向。
可叹之前,无论是耿叔还是他李天畴,一直为建立一个乌托邦式的裕兴在奔走拼命,现在想想,太可笑、太过理想化了,即便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心也是隔着肚皮的。
“这次没见到秦伯,他回蔡家园了么?”一下子想到了‘猕猴桃’李天畴顿时心有戚戚,这个老头前半生的传奇就像裕兴现在故事的翻版,难道真的会有另一种轮回么?
“早就走了,小四川酒家腾给小霍时,他就不辞而别。”小宋摇摇头,“我回蔡家园去找过他,韩叔说没见他回来过。”
“可惜。老先生是大彻大悟之人,还真想找他再聊聊。”
“不要紧,咱们后天不就去了么?说不定他已经跑回去了。”
“呵呵,但愿吧。”李天畴一抬头,发觉二人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香河边,才想起自己刚才激愤之下离开酒店,连个落脚的地方还没着落,不好意思的问,“咱们去哪儿?”
“去我宿舍坐坐,裕兴给租的房子。”
“哦?现在都自己租房子么?酒家后面的小院撂荒啦?”
“没有,院子都留给小霍用了,厨师、服务员,还有他家里人,一大堆乱糟糟的。这一点,老祝做的还不错。裕兴持有股份的都免费给租房子,我呢算特别照顾,住个小单套。”
“的确,这才是他祝磊应该做的事儿。”李天畴点头,这也是他自中午以来听到的是最舒心的一件事。
小宋的宿舍离着裕兴总部不远,隔着一条马路,不会超过一里路。三楼临街、一室一厅的小居室,被布置的极为温馨,一进房门便暗香扑鼻,几丛映入眼帘的盎然绿色把李天畴颓废、愤懑的情绪一下子给冲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