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诸位请想一下,此战是大隋与商夷开战,稍有不慎,商夷便会败于大隋,我大隋尚且聚齐我们所有人,只为这场战事全力以赴,何况是野心比我等更强烈的商夷?商帝年轻争胜,不可能愿意让商夷冒这样的风险,就派出区区一个初止与我等博弈,那么,他真正的重臣,真正的亲信,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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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信,韬轲师兄,他去了哪里?”
御书房内寂静,他们太过用力着眼于大隋与商夷的战事,忘了别的地方。
“韬轲师兄才是商夷国的王牌,如果这场战事,商夷真的在意,派出来的人一定是他,因为他不止比初止聪明,他还比初止有军事才能,苏师姐和太子殿下对此应该不难理解,当初在学院的时候,韬轲师兄在沙盘推演之上没少让你们吃苦头。那么,这位商夷真正会打仗的人,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无声无息,为什么没来主理这场与大隋的战事?”
“我们的韬轲师兄,他在哪里?”鱼非池一声声地问他们,每问一声,她的表情都要崩裂一分,忍不住红了鼻头,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试着去理解她的顾虑?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站在苏于婳那方?
“你到底想说什么?”隋帝问道。
鱼非池转头看着隋帝,直言不讳地说道:“我想说,商夷与大隋的战争不过是幌子,他们要拿下的根本不是商夷,而是别的地方,韬轲师兄知道陛下你的心急,给了你一场战事,让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把精力放在这场战事上面,而忽略了其他的事情。”
鱼非池偏头,似是不解一般地看着隋帝:“难道陛下就不好奇,我们这么希望把白衹的另一半土地争过来,商夷难道就不想吗?商夷不止有白衹这一块地方,他还有苍陵的一半国土,而守着苍陵另一半的,是南燕,是挽家唯一的后人,十岁的少将军,挽澜!他才十岁!比瞿如整整小了十余年!”
“相比起来,是白衹的另一半更好夺得,还是苍陵的另一半更容易拿下?更何况,苍陵紧挨后蜀,而后蜀又与商夷有结盟,这个道理,很难想明白吗?”
“还有,苏师姐,我刚入邺宁城的时候,我们就谈过,商夷正在与后蜀联手做一些事情,比如开拓河道,比如修建战船,你觉得,商夷是吃饱了没事做,才要做这些准备的吗?”
“拿下苍陵过后,下一个国家是哪里?你们不知道吗?”
最后鱼非池哽咽着声音说:“所以,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与初止的这场战事停下,到底是可以让我大隋士兵休养生息,还是让商夷可以全力以赴地对付苍陵与南燕,最后商夷得到整个须弥以南的国土,转头攻我大隋,你们现在,能想明白了吗?”
鱼非池连串的发问让四人定住,苏于婳也有些失神,她倒不是为鱼非池把她辩得无话可说而失神,而是为这极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而感到震惊。
她一直没有断过消息,没有听说过苍陵与商夷的战事,要么,是商夷太过保密,要么,是鱼非池在说大话。
苏于婳不是个被情感左右的人,她知道,是商夷保密了,所以她没有得知消息。
石凤岐以前从未见过鱼非池如此口齿伶俐的样子,也没见过她情绪如此激动过,她总是很静,很淡,哪怕一次次被商帝反驳,一次失望而归,也不会失控到如此地步。
而且,他也没想到,鱼非池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他不再记得,以前的鱼非池,一直是这样透彻而目光长远的。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上央,他一直都知道,鱼非池的眼睛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旁人走一步看三步,而她的目光在十步之外,着眼于真正的天下。
他看着有些发愣的隋帝,连忙说道:“陛下,在下认为,鱼姑娘说得在理。”
隋帝看着鱼非池的神色有些异样,他抬手止住上央,问着鱼非池:“你早就知道此战会如此演变,为何不说?”
“我说了你会听吗?你难道不会认为,我是为了保护南燕的挽澜,为了保护音弥生而故意扭曲事实吗?你难道说不是觉得,我只是个放不下故人,心软无能的人吗?”鱼非池的声音低下去,透着哀凉:“隋帝陛下,你信任过我吗?”
“是继续攻打,还是就此停下,你们自己决定吧。”鱼非池站起身来,突然空虚疲惫无比,她看着众人,挑唇轻笑。
笑容桀骜,一扫她多日来的阴郁与无奈,带着不屑与高傲,更有睥睨众人的凛冽气势:“我不是说你们中的谁,我是说在座诸位,都是垃圾!”
这话就说得严重了,连着隋帝也一起骂了,可是竟无人能反驳。
在座诸位,都是垃圾。
她后来甚至没有看一眼石凤岐,拉开了御书房的门,走下熟悉的台阶。
她看着这里闪耀着光芒的琉璃瓦,看着这里象征着地位的森严壁垒,看着这里像是一座牢笼一样,令人窒息。
她真的憎恶王权,憎恶这些自以为是的贵族王族,憎恶高高在上的天子作风。
她以前有多憎恶王宫,现在便是成十倍,百倍地继续憎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