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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石凤岐他们为何那样平静的疑惑,一直留到了南九他们从后蜀赶回了鱼非池身边,这一切都有了比较清晰的答案,但也只是比较清晰。
其实当时,他们并不知道卿白衣会投诚于哪一国,大隋与商夷皆有可能,鱼非池与石凤岐两个,不过是做好了应对任何一种可能发生的准备。
投诚大隋,他们会以最真诚的笑容拥抱卿白衣,并且告诉他,以后的蜀人与隋人无异,他们都是须弥之民,无分彼此。
投诚商夷……那也很好,后蜀是他的国家,他有权力做出他认为对的选择,旁人无从责问,石凤岐更不会以兄弟之情对其进行胁迫,依旧是祝福与惋惜。
石凤岐与鱼非池都坦然接受,并且准备好了两套应对的方案。
他们会惋惜,但是他们不会因为惋惜就停下该做的事。
无论卿白衣怎么做,石凤岐都尊重,那不是出自于兄弟之情的尊重,而是剥离了私人感情,对一位尽职尽责的帝君所表达的尊重。
他绝不会,绝不会试图以过往与卿白衣的情义,来感化卿白衣,利用这样的感情,使卿白衣选择自己,那不是在羞辱卿白衣,更是对他自己的侮辱。
而迟归,显然在劝说卿白衣投降的过程中,犯了这个错误,他无数次的向卿白衣强调,卿白衣与石凤岐之间的兄弟感情,故友旧情,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用这样的感情去游说卿白衣。
他犯下这个错误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莫过于他根本不在乎石凤岐与卿白衣之间那点儿过往关系,他连这两人的死活都懒得看一眼。
迟归不过是,不择手段,物尽其用。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与苏于婳有了一点点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摒弃人伦常纲,做个利益主义者,区别在于,他连这利益也不在乎,他是为了鱼非池而已。
酒过三巡,石凤岐给鱼非池布着菜,坐在对面的迟归看着歪头一笑:“石凤岐,如果那时候没有人来救小师姐,你这一辈子用着我小师姐这条命,可能安心?”
石凤岐扫了他一眼,淡声道:“与你何干?”
迟归托着下巴端端地望着他:“当然有关了,你杀死小师姐的灵魂几次嫌不够,还要夺走她的生命,你说我会不会跟你拼命?”
“凭你?”石凤岐轻笑一声,带着些讥诮,对于迟归一直向卿白衣灌输的因兄弟之情,所以当割后蜀给大隋这件事,石凤岐心中其实一直有满,只不过没怎么提罢了。
“我是杀不了你啦,这是最让我伤心的事。”迟归叹息一声,像是有无穷无尽的遗憾似的,又说:“我要是能杀你,你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南九,这么久的日子,辛苦你了。”鱼非池没有理会迟归过于明显的嫉恨之色,他像是越来越不愿隐藏内心的恨与妒了一般,对石凤岐的言辞极尽侮辱,拼了命地要挑起石凤岐内心的伤痛之处,让他不过好。
他真的越走越远了。
南九知道鱼非池这是懒得理会那二人的争执,心中有些感概,又想起了卿白衣之前对他交代的那句话,便在鱼非池耳边小声说:“小姐,蜀帝陛下有句话托下奴带给你,他说迟归心计歹毒,不可重用。”
鱼非池听了,点点头,没表态。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给我听听?”石凤岐倒不介意南九与鱼非池之间的亲昵,他知道南九对鱼非池没有非份之想。
南九不是很会在背后说人是非,把头一低,抿着嘴不出声,鱼非池笑着搭过南九肩膀:“他说他在后蜀见过温暖,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温暖随着卿白衣一起去了。”
“敬他们一杯酒吧。”石凤岐抬杯,南九第一个响应,他与卿白衣相处了那么些日子,只要不是迟归那样的人,都会对卿白衣产生好感,那本也是个让人愿意亲近,愿意相交的好男儿。
迟归有些不满,撇撇嘴道:“本来就是你把他逼死的,你在这里敬他,不是装模作样让人恶心吗?”他白了石凤岐一眼:“如果不是你让叶藏师兄陡然散了生意之事,逼得后蜀面临内部崩溃,以后蜀的能力再撑上个小个年是不成问题,你不是看着南燕寸步难进,后蜀又快被商夷夺下,所以你才走了这么一手阴险的棋,想逼后蜀对大隋投诚,你可以赶在商夷之前夺下后蜀,再利用后蜀的地理优势,夹击南燕,从而完成你的大业吗?”
“石凤岐你好虚伪,明明是你害死了他,你没有内疚便罢,偏偏还要提着什么兄弟情份,做出这副样子来,平白让人恶心!”迟归脸色鄙夷,说的话恶毒得很,字字如针句句如刀直戳石凤岐心窝。
偏生,他字字句句皆实情,想反驳都无从下手。
石凤岐沉默着饮罢酒,看着迟归,半晌只说了一句话:“你懂个屁。”
迟归气得小脸煞白。
鱼非池听着偏头一笑,迟归这是踢了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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