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都督入城。”
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兵民,听着撼天动地的喊声,安康山悲戚仰面长叹:“安康山不惜此身!”
遵从民意代替天意拨乱反正的安康山终于同意进城,但拒绝坐车,披麻戴孝赤足走进了京城。
“路上留下了血色的脚印。”讲述的人比划,“这么大呢。”
听的津津有味的中厚噗嗤笑了:“安康山的脚的确不小啊。”
他从床上坐起来,摸着下巴啧啧两声。
“这半个月没白准备。”
早在半个月前安康山的先锋军就到了京城了,他们畅通无阻,在京城肆意穿行,进了皇宫,占据了六部衙门,将躲在家里的没有走的官员揪出来让他们去衙门办公,用刀枪敲开京城的商铺让他们营业,逼着有钱人去买东西去街上喝酒喝茶作乐,又抓了一些青壮当役夫。
忙忙碌碌半个月,今天天不亮就开始敲门查户,命令家家户户都要上街要出城,要换上新衣戴上喜庆的珠宝。
中厚这边自然也不例外,他装病一脸晦气逃过,一家人不可能都病了,其他人只得埋怨中厚奸诈抢了先,自己去城外充当棋子为安康山造势。
“这一出戏唱的还挺自欺欺人。”一个男人道,“不过鲁王那边唱的也不错。”
“是啊,前些日子老名他们从这里经过送的消息,如今街上也传开了。”另一个男人笑着说,“好些在说鲁王勇武,一人退了万数叛军。”
中厚瞪眼:“这才几天就从披甲亲自上阵杀敌,变成了一人击退所有叛军了?再过几天是不是就变成战神再世无人能敌了?”
“那也说不定,毕竟新帝那边有咱们的姑爷。”一个男人摸着鼻头说。
中厚一时没反应过来姑爷是哪个姑爷,待回过神呸了声。
屋子里的人正在说笑,外边传来隆隆的声音,马蹄震震地面震动,似乎千军万马奔腾。
“安康山的大军也进京了。”门外有人进来说道。
跟先前进京的前锋不同,这些兵马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路杀过来满脸的血腥,他们的马背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的包袱,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战利品。
安康山除了对作战要求严厉,其他的极其宽容大方,所有的战利品都有兵将自己瓜分,谁抢到就是谁的,而且到了一地最先做的就是让兵将们肆意劫掠。
要想马儿跑就要让马儿吃饱,这是安康山说的话。
现在马儿放入京城了,不知道要吃掉多少草,也不知道多少人家遭殃,多少女子被糟践,中厚面色微微变,咬了咬牙:“不要....轻易出手。”
那句不要出手到底说不出口,怎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人受难而不管不顾,见机行事吧。
京城的民众们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又绝望的躲在家宅里,不管是小门小户还是高门深院,对于兵马来说要闯入都轻而易举,没有朝廷律法,没有巡城的差兵,没有束缚的伦常道德,人们没有任何期盼,唯有听天由命。
但让大家意外的是马蹄在京城震震持续不断,但并没有破门闯户,有不少民众大着胆子开门向外探看,看到兵马就像一群群飞蛾直扑向同一个方向。
国库。
.....
.....
高大肃静的国库嘈杂不堪,如果站在高高的角楼上可以看到无数的兵马涌进来,一扇扇的门被撞开,无数的箱子被打开,无数的木架被撞到,金银珠宝散落在地上像海水,无数的人在海水中畅游,争先恐后的将金银珠宝塞进包袱里披挂在身上,然后冲向下一间房门,唯恐慢一步。
京城有皇宫,皇城有国库,国库是大夏天下至宝所在,谁会放着至宝不顾去民间劫掠。
“还有酒呢!”
“哈哈哈,这一缸酒啊我喝了!”
“快来看,这里有金子做的衣衫!”
“我穿上它,我就成仙了,我成仙了!”
无数的兵将披金戴银,抱着金砖银锭,头顶华丽冠帽,一头扎进酒水里,喝着唱着手舞足蹈。
嘈杂声让半个皇城都燃烧起来。
“都督,要不要去喝止他们?”一个文官皱眉低声询问。
国库里的好东西太多了,天下至宝,这可真是糟蹋了。
安康山抬手将披散的头发拢向身后:“那算什么天下至宝。”
他抬起头看向长长高高似乎通到天上的白玉台阶,台阶的尽头是一座威武金碧辉煌的宫殿。
那才是天下至宝。
安康山将麻衣孝布扯下,哈哈大笑展开双手,如同鸟儿一般轻盈的登上台阶,向宫殿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