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营地之中,充斥着一股子颓败的气息。也不知道是谁开头,突然间哭出声来,一下子,整个营地里都回响着哭声。若在从前,将领们一定会跑出来制止。可现在,谁还有这个心思?
哭声,把葛婴从昏迷中唤醒。
他仰天一声长叹,苦笑着摇头道:“诸公,楼仓已不可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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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再打,韩王也遭了毒手。我等何去何从,需尽快拿出一个章程。好歹……我们手中还有兵马。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往陈郡靠拢?”
“万万不可!”
有幕僚连忙阻止,“将军本是奉命东进,却拥立了韩王为主,等同于已经叛离陈涉所部。若是现在回去,肯定是性命难保。我听人说,齐王田儋在胶东起兵,声势也非常的惊人。那田儋,是齐王室之后,在齐地颇有威望。将军不若带兵投靠齐王,说不定还会得到齐王赏识。”
葛婴闻听苦笑,“从这里到胶东,且不说要经过泗水、薛郡、济北、临淄四郡的重重围堵,咱们现在辎重全无,粮草将磬,只怕还没等到了胶东,兵马就已所剩无几,还谈什么赏识?”
“那,实在不行……去沛县?”
又有人提出建议,“听说沛公刘邦,为人爽直。他之前在沛县起兵,曾与我们有过联系……沛县虽算不上富庶,但也是泗水郡数一数二的丰腴之地。我们何不与沛公合兵一处呢?”
葛婴想了想,觉得目前也唯有这个主意还算可行。
“既如此,我们就投奔沛公吧!”
他精神一振,“传令下去,整理行囊。让大家好生休息一下,明日凌晨,咱们离开此地。”
这有了去处,所有人顿时振奋了不少。葛婴又嘱咐众人,千万要小心,不要被楼仓看出破绽。为此,他还亲自率部巡视营地,安抚士卒。可傍晚时清点人数,许多士卒已偷偷逃走。
葛婴无心再去追究,只让人加紧休整。
他独自一人,枯坐在空荡荡的大帐里发呆,思索着这次失败的原因。
从率兵马东进,与秦嘉朱鸡石汇合,到拥立韩成,攻打楼仓。短短十几日的功夫,竟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葛婴隐约感觉到,自己这次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犯了错误。
为将者,需知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老秦残暴,天下动荡,正应了天时。
可拥立韩王,立足泗洪,却是一招绝对的昏招。地利人和全无,才有了今日这般的教训吧!
想到这里,葛婴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以后,可不要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了……
想罢这些,他起身想要出账巡视营地里的状况。可突然间,听到营地里一阵骚乱声想起来。
紧跟着有人凄声叫喊道:“敌袭,老秦敌袭!”
啊,老秦敌袭?
葛婴最害怕的就是这种事情发生,急忙提矟冲出大帐,在门口连声喝道:“敌人在何处,敌人在何处?”
他尚以为是楼仓的敌袭,可是朝楼仓方向看去,却发现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
后营火光冲天,楼仓的兵马又是如何绕到了后营?葛婴脑海中,突然间浮现出一个人名来。
不好,是广武君领兵回来了!
“备马,赶快备马!”
葛婴大声叫喊,可这大营之中,已乱成一团,那有人还会听他的命令。后营,是辎重粮草囤积之地。不过现在已没有什么辎重粮草了,所以守卫相对有些松懈。包括葛婴在内,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偷袭他们的后营。好不容易拦住了一匹战马,葛婴提矟上马,正要过去查看。
只听得人喊马嘶声传来,紧跟着一员大将,手持铜矟,自乱军中劈波斩浪般的杀出。
“背主之贼休走,灌婴来取你性命!”
那大将一手舞矟,一手拎长刀,连劈带刺,如入无人之境。在他身后,一群飞熊卫挺矟冲击,随着那大将奔走,好似一群杀神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葛婴认得那大将,不由得吓得魂飞魄散。灌婴,这家伙怎地回来了?还有他的飞熊军……那岂不是说,都尉也来了?
面对昔日的上司,葛婴哪敢再交手?
拨转马头,闷声就走。
而就在这时,从一旁又杀出一支人马,同样是飞熊卫装扮,为首主将,手中大矟上下翻飞。
两名贼将上前试图阻拦,却被那大将只一个回合刺翻马下。
“蒙疾在此,葛婴还不拿命来!”
蒙疾?没听说过!
但葛婴此刻已失了胆气,更无心恋战。
催马正要走,却听有人高声喊道:“那穿青袍,头戴金冠的人就是葛婴!”
葛婴闻听,抬头看去。这一看,却吓得他魂飞魄散,顿时感到手足一阵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