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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吃人不吐骨头
纠缠半天,陈伊伊使出百种手段,又是撒娇,又是发嗲,但赵兴糖衣吃下,炮弹打回,水火不侵,陈伊伊无奈,她半是忧心,半是失落的垂泪说:“越南之地,我陈族占了一半,如今三万精壮尽丧于大理,我父疼我,特地将广源肥硕之地作为赠嫁,这一下子,陈族精锐尽失,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地盘都成问题,算起来,是妾身对不住父亲……呜呜呜。”
赵兴笑着一直南方:“广源怎么是肥硕之地?要不是我开发广源的煤铁,那里原是一片没人要的荒原。我把广源开发好了,他们现在说这话,是想收回了?女儿的赠嫁父家也想收回,这事放在大宋也说不过去。哈哈,陈族的人活不下去,不妨去南方发展,这样吧,我准许你在金兰收拢陈族子弟,让他们歇息养伤。”
陈伊伊大喜,她觉得自己总算替陈族谋了一条生路,但她却不知道,老虎吃人是不吐骨头的——金兰领刚刚开发,处处缺人手,熟练政务的陈族子弟到了这片领地,再想回到陈族,那要看陈族的号召力能否超过赵兴。
赵兴安慰好了陈伊伊,一边起身,一边说:“告诉你的族人,金兰领的存在是你陈族的希望。有它存在,交趾李氏想动陈族,那要看我愿意不愿意,所以让他们别怕,回去好好舔一舔伤口,花二十年的时间,再培养出一代人来,也就够了。”
得到赵兴的许诺,陈伊伊稍稍换了笑脸,她在赵兴怀中扭着身子,回答:“二十年哪够?要想再培养出三万敢战的人。怕有一百年也不能成事,相公真狠心,怎么翻手之间就杀了那么多陈姓子民。”
赵兴哈哈笑着,边向外走,边回答:“越南百年不能北侵,这正是我的希望。我希望在今后一百年里,越南只能依附广南而生,而陈族只能依附我的儿子生存……你在这里歇着。刚回来且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小小。”
赵兴告辞,陈伊伊也有话要通知她的族人,也不挽留,连忙起身恭送。赵兴边向后院走边在琢磨:少了三万青壮,越南地人口增长率必然会大大下降,用二十年的时间,即使生养出一代人来。也不能选拔出三万勇士,想重新组建一支能战斗的军队,一百年的时间刚刚好,等越南老实下来了,他便好有精力经营好南方了。
一路想着。他走进廖小小所在的小楼,小院非常冷清,以前习惯了筝歌弦乐作伴的廖小小,如今已经怕听到丝弦声。在这座小院里。侍女们走路的脚步都尽可能的轻,赵兴走入屋内地时候,几名侍女也只是无声的行礼,期间并没有发出半丝声音。
听到赵兴上楼的脚步,廖小小在榻上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声:“官人来了,恕妾身不能起身相迎。”
赵兴连忙摆手阻止了廖小小的起身,责备的说:“生命在于运动,你病了。也要适当活动活动,怎么能成天躺着。小小,我打算让你回杭州待一段时间,养一养身子,你以为如何?”
廖小小有气无力的展现了一个笑容,答:“妾身怕是不行了,妾身昔日迎来送往,弄坏了身子。也不能替官人生下一男半女。眼瞅着连胡姬喀丝丽也即将诞子,妾身这心里堵得慌。怕是活不长了。”
赵兴走到床边,轻轻的扶起她,劝解说:“秦观有词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过去我实在太忙了,不仅冷落了你,也疏忽了阿珠她们和孩子,最近刚好没什么事。你放心,我一定多陪陪你,你有没有孩子我不在意,那些孩子不都是我们地,你要把心胸放宽。你家相公现在已经站稳了脚跟,今后,好日子还长着呢……”
廖小小依在赵兴怀里,软弱无力的轻声唱起来一首《满江红》:“雪后郊原,烟林静、梅花初拆。春初半、犹自探春消息。一眼平芜看不尽,夜来小雨催新碧。笑去年、携酒折花时,君应识。
兰舟漾,城南陌。云影淡,天容窄。绕风漪十顷,遥浮晴色。恰似槎头收钓处,坐中仍有江南客。试与问、何如两桨下苕溪,吞梦泽。”
这首歌被廖小小唱的断断续续,一曲唱罢,廖小小喘匀了气,又轻声呢喃:“也曾经朱门酒肉,也曾经满堂花醉,也曾经走遍密州环庆,也曾经嫁了一个疼我爱我的好相公,也曾经盆满钵满,也曾经赠书学子相识满天下……,妾身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廖小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声唱起柳永地那首《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廖小小反复吟唱着最后一句,自怜自艾的呢喃:“又快到清明了,清明要祭柳七,只是明年清明,谁来祭我?”
廖小小是个妾,如果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其他的孩子是不会祭奠她地,因为这种祭奠不符合礼法。
赵兴轻声劝解:“你可以收养一个,咱家家大业大,不如就收养一名婴儿,你慢慢的抚育,教导,若是日后你生养了,我便给这个养子一份产业,让他独立出去,否则,便让他继承你的印书坊与玻璃坊……”
廖小小眼睛一亮,马上叹了口气回答:“却是还要相公挑选,只是不知道我能否等得及了……”
日落时分,赵兴久久没有回到前院,李格非与万俟咏心急公务,便到后院来寻找,他们发现赵兴正站在一棵樱花树下。默默的出神,身边没有仆人伺候,完全隐身在黑暗之中。
李格非叼着牙签,大大咧咧的问:“大人,今天晚上约好了春江楼诗会,怎么还不动身?”
万俟咏发现赵兴情绪不对,他轻轻一拽李格非衣袖,示意对方不要乱说。赵兴似乎被两人的到来惊吓住了。他一愣神,方摸着树干,慢悠悠的说:“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当我成年以后,我发现我不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于是,我将目光紧盯在眼前,希望能改变我地国家;我想。当我进入暮年以后,或许会发现我不能够改变我们地国家。
现在,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然而,这依旧不可能。今日当我站在这棵树下。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自己,也许,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而后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俩位回家去吧!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家国天下’。先有其家,才有其国,然后才有天下。如今广州各项事务已经走向正轨,我们也该多待在家里,陪陪孩子了。”
李格非一呆,马上端容拱手:“大人这话说的在理,是下官冒昧了。”
万俟咏连忙向赵兴拱手:“如此,下官告退了……交趾……”
万俟咏以为赵兴的伤神是为了交趾陈姓族人被屠杀而伤神。事实证明,赵兴地失神只是一刹那,万俟咏这一句提醒让赵兴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他马上回答:“交趾地事情,按我们商定的办,李大人,你家清照小姐呢,怎么最近没见她来我地府上?”
李格非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他拱手回答:“这几日我把她管束在府里。这丫头也该学一学淑女的礼仪了。说起来赵挺之曾经与我议过亲,我打算近日派人去赵挺之那里问问。看看他是否还有结亲的欲望。”
李格非是非常宠爱自己女儿的,他出来做官目的很明确,是给女儿挣一份嫁妆地,如今他算是挣足了女儿的嫁妆,连自己后半生的开销也充足了。而仕途上李格非也很有成就感,他现在已经升到了四品经略使,等他在赵兴这里再干几年,积累好了资历,天下都可去得。
志得意满的李格非于是便想着早早替女儿定下婚事,但他说的这话却让赵兴最不喜欢,他皱着眉头回答:“文叔(李格非地字),我不是早已经说了吗,你家女儿花钱手脚那么大,平常男子哪能养的起?还是嫁到我程族吧,唯有我程族能养的起这样好赌爱花钱,兼且有购物狂的才女,你怎么老想着赵挺之那个穷儿子。难道我家世不如那厮?财富不如那厮?官品不如那厮?知识不如那厮,还是能力不足?”
李格非来后院时已喝地有点熏熏然,他一听赵兴的话,瞪起眼睛顶撞道:“离人,你怎么说这话?君子重然诺,我既然跟赵挺之谈过婚事,怎么也要让他给个答复。清照会花钱我不怕,大不了我在你这里多干几年,你这里一年万贯上下的收入,我家清照怎么花,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