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窋一甩大氅跨进了车厢,四个袒胸露背的力士便开始奋力转动绞盘,整个车厢便顺着两侧耸立的立柱向上缓缓升起,不等车厢升到最高点,曹窋便扬起右手往前轻轻一压,霎那之间,齐军阵中便响起了激昂的战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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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热血沸腾的战鼓声中,一队队齐军重甲扛着大盾,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着符离城墙缓缓接近,紧随齐军重甲身后的,则是一队队的齐军弓箭手,最后却是一队队的轻兵死士,还有一架架的井阑、云梯以及撞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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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符离大战一触即发时,齐国太子韩阖的十万大军正向着彭城汹汹急进。
四散出去的斥候游骑不断回报,四周并无楚军行踪,也许是因为距离遥远,附近甚至连楚军的斥候游骑都没有遇见过一拨。
当斥候回报距彭城只剩十里时,韩阖忽然间扬起了右手。
霎那之间,十数骑传令骑兵便向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去:“太子有令,全军停止前进,太子有令,全军就地休憩,抓紧时间进食,养蓄体力……”
韩阖却兴匆匆地找到了赵炎,问道:“军师,父王呢?”
赵炎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们的大军,四野黑漆漆一片根本不见半点火光,当下有些困惑不解地道:“大王派来的密使说,他会在彭城城北十里处与我们会合,不过,密使并没有说具体什么时辰,兴许要到寅时过吧?”
韩阖蹙了蹙眉,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心里却郁闷得要死,要知道他才是齐国太子,父王暗中出征如此大事,父王居然不找他这个太子而是先找军师,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在父王心里,军师远比他这个太子更加的重要。
寅时刚过,东方天际果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接近了韩阖大军,借着微弱的火光,隐隐可以看清那似乎是一支大军,不明就里的齐军将士以为是楚军杀到,顿时间骚动起来,正原地休憩的将士们便纷纷起身,披甲执锐、准备厮杀。
不过,韩阖、赵炎却知道,那是韩信大军到了。
当下韩阖点起数百精骑迎了上去,两军相接时,果然看到了躺在肩舆上的父王,在父王的身边,还跟着十几个太医,公羊太医虽然年事已高,赫然也在其中,韩阖不敢怠慢赶紧滚鞍下马,拱手见礼道:“儿臣参见父王。”
韩阖身后的赵炎也翻身下马,向韩信拱手见礼。
“起来吧。”韩信冲韩阖摆了摆手,又向赵炎道,“子矜,你做得很好。”
赵炎再次拱手作揖,诚惶诚恐地道:“臣不过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韩信摆了摆手,道:“寡人心里清楚,若不是你极力阻拦,太子只怕早就已经带着大军兵临彭城,与楚军决战了,如此,则大事休矣。”说此一顿,韩信又道,“所以,这淮南之战齐军若能获胜,子矜你当居首功。”
赵炎唯唯喏喏地应着,心里却是无比苦涩,大王在军事上的造诣那是没的说,说他是亘古无人可及的兵家也不为过,可他在政治上的造诣却真的让人不敢恭维,你要感谢我赵炎的功劳完全不必当着太子的面,这不是存心让太子难堪么?
不管怎么说,韩阖都是齐国太子,而大王现在这身体,不定什么时候就崩卒了,届时韩阖继位,他赵炎在齐国还呆得下去么?想到这里,赵炎忍不住侧头望向韩阖,果然从韩阖的眸子深处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恨之色。
韩信对此却是浑然不觉,当下吩咐韩阖道:“阖儿,大军可以开拔了。”
“喏!”韩阖恭应一声,然后看也不看赵炎一眼,翻身上马扬长去了,对此,赵炎只能苦笑,从这一刻开始,他在韩国的前途已经一片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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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相,这深更半夜的,什么事呀?”
英布神情不善地瞪着蒯彻,语气更是不善,任谁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心里都不会好受,何况英布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睡个囫囵觉了,今天实在熬不住,原想美美地睡个大觉,不想却被蒯彻硬生生从睡梦中给叫醒了。
蒯彻浑不在意,只是上前凑着英布耳畔轻轻耳语了几句。
“国相,此话当真?!”英布顿时脸色大变,一下就跪坐了起来。
蒯彻整了整衣冠,肃然道:“大王,这么多年来,臣什么时候欺诳过您?”
英布眸子里不禁掠过了一丝愧疚之色,这么些年,蒯彻为了他英布,为了淮南国兢兢业业,鞠躬尽瘁,还真没起过什么异心?当下拍了拍蒯彻的肩膀,喟然道:“国相,这些年寡人慢待你了,向你赔个不是。”
蒯彻神情恻然,说道:“大王,有您这话,臣就是死也值了。”
英布点了点头,又霍然转身大喝道:“利几,传寡人诏令,击鼓聚兵,全军出城与楚军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