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十几名骠骑将军,要么混得比他好,要么比他年轻的多,前途远大,惟独丘行恭还是一个三十八岁的大头兵。
他唯一拿得出手的荣耀就是他列名天下十猛将,排名第十,但他心里却很清楚,他的力量已经不如几年前,他的体力也也开始走下坡路。
如果真的把天下一群猛将聚集在一起比武,他能排进前一百名就已经不错了,他这个天下第一猛将实在是有点不靠谱。
一个三十八岁的老男人,他承受的压力不是年轻人能体会得到,如果他再不出头,恐怕他就没有出头之rì了。
丘行恭对这一战押上了他余生的幸福,押上了他如夕阳般的最后一丝激情。
黑暗中,一个黑影飞奔而至,这是一名唐军斥候,他带来了邱行恭所期待的消息。
“禀报将军。隋军大营发生混乱。一片惊叫声,很多外围巡哨士兵都匆匆回营,营内肯定大事发生。”
邱行恭大喜。他期待的时刻到来了,他翻身上马,挺直身体对一千唐军骑兵大喊:“立绝世大功之时到来。此战毕,诸君皆为列侯!”
一千骑兵顿时jīng神振作,低低发一声喊,横刀立马,等待出击一刻。
丘行恭又凝视隋军大营半晌,忽然战刀一挥,“出击!”
他纵马跃出,率领一千骑兵向隋军大营疾奔而去,黑暗中如风驰电掣。又如一片黑夜jīng灵在疾奔,气势夺人。
他们没有遭遇任何隋军巡哨,霎时间冲到隋军大营前。大营周围没有矛刺。只有一条五尺宽的壕沟。
丘行恭的战马从壕沟上一跃而过大铁枪,杀进隋军大营。后面一千骑兵纷纷越过壕沟,跟随着他杀进隋营深处。
一连撞翻十几座帐篷,邱行恭脸已变sè,隋军大营内早已空无一人,军营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这是唐军骑兵的惊叫。
“撤!快撤!”
邱行恭大声叫喊,他率先调转马头向隋营外奔去,但是已经晚了,隋营外,密集的隋军骑兵从四面八方杀来,堵死了唐军骑兵的逃亡之路。
唐军骑兵一片混乱,他们几次冲击皆失败,密集的箭雨让唐军骑兵纷纷落马,惨叫声响成一片。
邱行恭大脑里一片空白,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外冲杀,他也顾不上其他唐军,他只想着自己能杀出去。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巨吼,“唐将,拿命来!”
丘行恭一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猎猎火光中,一名身材魁梧的隋军正催马从斜刺里冲来,手执一根长槊,杀气腾腾。
丘行恭认识此人,正是天下第五猛将裴行俨,也是他想在这次偷袭中杀掉的隋军主将,此刻偷猎不成,他倒成了猎物。
裴行俨霎时间就杀到眼前,他一眼认出了眼前之人,不由呵呵冷笑起来,原来是天下第十猛。
“拿命来!”
裴行俨长槊疾如闪电,分心刺到,裴行俨和罗士信的武艺是半斤八两,罗士信的武艺在力量强大,能顶住李玄霸的锤击,加之枪法jīng奇,深得张须陀武艺的jīng髓,顾被排名为天下第四。
而裴行俨在力量上和罗士信不分上下,但在枪法上却没有罗士信的jīng奇,但裴行俨的枪法也有过人之处,那就是快。
他可以在霎时间刺出数十槊,俨如梨花纷飞,又似暴雨倾盆,在刺杀速度上,天下无人和他比肩。
丘行恭尽管是天下第十猛,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很多,反应略慢一拍,当他准备将裴行俨的槊尖挡出去时,他的心脏部位便传来一种爆炸似的疼痛。
他慢慢低头,裴行俨的长槊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槊尖从他后背穿出,将他刺一个透心凉。
丘行恭忽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从马上摔落下地,死在裴行俨的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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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丘行恭阵亡半个时辰后,柴绍又一份用血写成的鹰信送去了长安。
“臣以殊死之力yù破隋军,无奈兵微将寡,独木难支,难以和隋军铁骑匹敌,大将丘行恭不幸阵亡,臣虽蒙败,但斗志不衰,臣已决心一死,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让隋军进关内道一步,愿上苍佑我大唐!”
虽然他的血书中只字未提到李神通,但柴绍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南逃避祸的李神通。
没有李神通的南逃,怎么能显出他柴绍的坚守?
没有丘行恭的阵亡,怎么能显出他柴绍的悲壮?
没有他的坚守和他的悲壮,关内道又怎么会能落入他的手中?
高层人物的谋权并不在于他的政绩,而在于关键时刻他表现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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