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的太师椅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引起了沈彤的注意,她看看移过来的椅子,又看看萧韧,觉得今天的萧韧哪哪都透着奇怪。
但是这个人却可以听她说心事......
她忽然发现,普天之下,除了这个人,好像也没有人可以听她说出这些毫无根据又不孝的猜测了。
“萧韧,你不用坐过来,我听得清的。”
好吧,萧韧无奈地看着地板,有洞吗?他想钻进去。
“萧韧,我不是一个好女儿,我甚至不会做女儿,我不如欣妩做得好,很多时候,在阿娘面前,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沈彤端起一碗酸梅汤,一饮而尽,那姿势就像喝酒,豪气干云,这个时候面前如果是一碗酒,她也会这样喝下去。
“这方面你和我倒是一样,我也不是一个好儿子,我甚至不记得自己给人当儿子的事了,当然我也不会做。不过你还有机会当女儿,我却连当儿子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若是多余的人,那我就是一个不该活着的人了。”萧韧也端起一碗酸梅汤一饮而尽。
“你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吗?”沈彤好奇地问道。
“是啊,那年我才四岁,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可也大多都是跟着王爷来西安的路上那些事,我甚至不记得在定国公府时的事了,如果不是后来去洛阳时,见到堂兄和阿马,我全都不相信我和京城的那家人有关系。”萧韧苦笑,就是那一年,他被带去洛阳玩,到了以后才知道,原来王爷让他来洛阳不是玩的,而是因为萧家的人到了洛阳,他们想要见见他。
他为什么要见他们?
他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自从父亲的人头被挂上城楼的那一刻起,他和他们就没有关系了。
想到这里,萧韧又喝了一碗酸梅汤,女孩子为何喜欢喝这个,这个时候要喝烧刀子才过瘾。
沈彤叹了口气:“可我离开家时已经八岁了,我本应该有记忆的,可是却一而再全都不记得了。阿娘说我小时候像个皮猴子,整日上窜下跳的,真奇怪,我们家是世代书香,我娘也是名门淑女,也不知我是随了谁......我读书也读不好,还不如阿少。”
闻言,萧韧哈哈大笑,他一早就从池先生那里听说了,池先生也很为难,因为沈彤是个学习刻苦的好学生,可是这个好学生的功课却是一言难尽,池先生也只能对萧韧说:“好在沈姑娘只是个女儿家,也不用科举,认识几个字,能读读词话本子,做生意能看看帐本就行了,女子之中,她已经算是有学识的了。”
世人多不重视女子学业,即使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平时常看的也是女戒女训之类的书,比起那些女子,沈彤的确是有学识的。
可是以池先生的水平,以沈彤的刻苦勤奋,本应是能考个秀才的。
当然,萧韧是不会把这些告诉沈彤的,他只是觉得有趣,太有趣了,彤彤怎么就这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