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郡王轻快地从大石头上跳下来,双臂高举,一路跳着跑到沈彤面前:“沈姐姐,他们都走了!”
说着,他竟然欢喜地转了一个圈儿,地上有雪,差点滑倒。
沈彤忍俊不止,问道:“他们走了,你就这么开心?”
燕北郡王使劲点头:“沈姐姐,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啊~”
他把双手拢在嘴边,冲着白雪皑皑的大山高喊,喊完就笑,笑完又喊。
沈彤被他的喜悦感染着,学着他大声高喊,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尖利,一个绵长,在山间久久回荡。
萧韧看着他们傻乎乎的样子,默然而立。
从燕北走到靠山屯,只用了一天时间,可是从靠山屯回燕北,却不是那么容易。
虽然只隔了一天一夜,可是大雪却也下了足足一天一夜,管事还没有走到一半就后悔了,好不容易雪停了,可是道路却依然难走。
他们用了五日,才回到燕北。
管事顾不上回王府,先去了大都督府,和他猜到的一样,杨勤父子已经离开燕北去边关了,宫里来的太监和宗人府的人却不能走,下雪了,路上不好走,又没有要紧的事,他们索性多住几日,等到路上好走了再去身。
周铮和两位小郡主也已经离开,也不知这位贵公子是怎么想的,竟是一天也没有多留,冒着大雪也要回去。
不仅是周铮如此,其他来送礼的宾客也都走了,就像燕北是个要爆未爆的大炮仗,多留一天就会炸到他们似的。
周铮要走,那些人便也跟着走,甚至学着周铮的样子,雇了民众在前面铲雪。
好在京城杨家的两位公子还在燕北,管事去的时候,他们也在大都督府。
听说燕北郡王派人来了,杨锦程便让人去把管事叫了过来。
管事不敢隐瞒,把燕北郡王要在靠山屯常住,叫他回来送人送东西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爷有长远打算,他要把靠山屯做据点,打土匪的时候,进可攻,退可守,王爷这是妙计。”管事说道。
杨锦程蹙眉,又问:“郡王爷怎么想起要留在靠山屯的?”
管事笑道:“雪太大了,天也太冷了,王爷急中生智,想到这条妙计。”
杨锦程颔首,这名管事显然是杨勤父子派去的人,是不会和他说实话的,管事千辛万苦赶回来,一定不是只为了给燕北郡王送东西送人这么简单。
管事见过杨锦程,便找到大都督府的书吏,匆匆写了一封信,请书吏代为转交杨大都督。
可惜送信兵刚刚出城,就撞上一群铲雪的民众,这些人都是那些急着离开的宾客们雇的,宾客们已经走了,他们不知为何却还在铲雪。
送信兵被堵住去路,因为烦燥,说话重了些,三言两语和铲雪的百姓口角起来,骂着骂着,双手撕扯,二三十人围着送信的人,有拽衣裳的,有出黑拳的,还有吐唾沫的,无奈之下,送信兵掏了五钱银子,这些人才放他过去。
天黑时分,送信兵到了官驿,把书信交给下一位送信兵,拿出信的时候,他发现信封上的字好像变大了,一定是自己又累又饿眼花了,嗯,他一边对自己解释,一边大口地吃着肉包子。
下一位送信兵并不觉这信有何不妥,他风餐露宿,到了下一个官驿,书信继续传递下去,直到送至边关。
但是这封信却没有在第一时间交到杨勤手中,而是被杨二公子杨锦轩给截下了。
自从杨兰若死后,杨锦轩对父亲越发不满,因为父亲比以前更加疑神疑鬼,还悄悄让人来查他。
所以当得知这封信是从燕北来的,杨锦轩二话不说就给扣下了。
信写得非常管单,歪歪扭扭写着几句大白话:“燕北郡王不敢去打仗,又不好意思回燕北,只好在靠山屯租了一套大宅院先住着。”
杨锦轩看完哈哈大笑,又让他给猜对了,燕北郡王这个孬种,连土匪的毛还没见到,就吓破胆子做了缩头乌龟。
可惜人在边关,否则杨锦轩一定会亲自去那个什么靠山屯去看看,看看燕北郡王的丑态。
拆了火漆的信当然不能送去给杨勤看了,杨锦轩把信看完就扔到火盆里烧成了灰烬。
管事在王府里等了几日,每天都派人去大都督府打听消息,可惜杨大都督不但没有给他任何指示,也没有给府里写过家书。
管事还想再等几日,可是燕北郡王等不及了,没有嬷嬷和丫鬟,他连鸡蛋都不会剥,别人给他把鸡蛋剥好,他又为了蘸酱油还是蘸大酱苦恼不已,他派来催促的两个人,告诉管事,王爷为此都给急哭了。
第二天一早,又有两个人被派回来,他们也是来促的,王爷急着要东西要人呢。
管事掐指一算,王府派去跟着燕北郡王的人,去掉自己带回的人,再去掉第一批来催的和第二批来催的,眼下还在燕北郡王身边的,只有十个人了。
这十个人还都是老实本分没多少心眼的。
王爷身边没有盯梢的人,那可不行。
管事连忙清点东西和人,东西装了满满五大车,人也坐了三车。
之前跟着燕北郡王去剿匪的人,有一百多人都回来了,他们的主人看到他们回来了,心里不由忐忑,如今听说又要给燕北郡王送东西,便带了米粮钱财过来,总要表示表示,免得让杨大都督知道了,让他们赔偿更多。
于是,管事便带了整整十二辆大车,再次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