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程踏进办公室,今天的他显得有点紧张。“利先生,我有一件关于谭家嗣的消息要跟您报告。另外,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您。”
语毕,马国程将一份红色请柬轻轻放在利曜南的办公桌上。
姜谭府喜事
利曜南瞥见请柬封皮上简短数字,之后他仿如被封固,再没有任何动作。
办公室内瞬间充斥一片窒息的沉默,马国程不能再保持缄默,为了他的老板,他必须说一点什么!于是他低促地道:“利先生,这封请柬是关于——”
“你要报告的消息是什么?”利曜南面无表情地别开眼,仿佛那封请柬根本就不存在。
马国程屏息片刻,之后才回道:“距离董监事改选的日期越近,市场上的消息就越混乱。”为厘清思虑,他先做一个开场白。
利曜南等着他往下说。
“我听说,三年前卖掉富门集团的袁崇峻,最近竟然开始在市场上招募资金,打算成立公司。”
“你对袁崇峻有意见?”利曜南冷笑,“这岂不是很好?袁家这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总算想做一点正经事了。”
“利先生,您应该已经猜到,袁崇峻募资成立公司真正的原因!”
利曜南没有表情。“说来听听。”
“袁崇峻的目标,是十万红狮股。”马国程直接回答数字。
他知道利曜南对袁崇峻的野心一清二楚。
“他没有这个能力。”利曜南淡道,毫不在意。
“他确实没有能力,但是——”
“他会不择手段。”利曜南接下马国程未完的话。他收敛笑容盯着他的特助。“三年来姓袁的已经挥霍得差不多,这一次卷土重来,袁家已经没有多少本钱。穷途末路,狗急就会跳墙。”他的声调很冷。
马国程神情严肃。“利先生,我会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他说完话,却仍然站在办公桌前并未离开。
“还有事?”
马国程点头。“除此之外,谭家嗣显然已经开始动作了。最近有不少银行董事已经收到邀请函,看来他打算开始跟我们正面为敌了。”
“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什么?”利曜南问。
马国程沉思片刻,状似犹豫。
“以谭家嗣的个性,他不可能放过手上任何可以利用之物。Vincent,你的工作就是尽可能把所有讯息全都告诉我。”利曜南冷静依旧。
“最近市场风声的确有传闻,谭家嗣日前已着手成立一家新公司。”马国程将“听到”的消息说出。只因他向来相信证据,因此原本并不打算报告未经求证之事。
“说清楚一点。”利曜南严肃地提醒。
马国程深吸一口气,明确地往下道:“我听到一个辗转讯息,谭家嗣打算成立联合控股公司。”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利曜南沉声问。
“三天前。”
利曜南敛下眼,陷入沉默。
“利先生,如果这个消息属实,谭家嗣何以选在这个时间,成立控股公司?”
“他成立了吗,Vincent?”利曜南突然问。
马国程愣了愣。“应该还没有,这只是个消息,如果进入申请程序,它就是一则情报。”
“那么,你认为他在犹豫什么?”
马国程哑口无言。“利先生,我不明白……”半晌后,他难得结巴地回答。
事实上,就如他所言,他连谭家嗣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成立控股公司都不清楚!然而利曜南对于谭家嗣的一举一动、运筹帷幄,似乎已了然于胸。
利曜南幽深的眸光回转到那封请柬上……
如果不是已经心死,她不会同意结婚。
单薄的纸片,等于一张转让契约,宣告他即将失去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利曜南瞪着那封请柬,除了欣桐死亡那一刻,他心头布满恐惧的深渊……
今生今世,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
心痛。
由于谭家嗣的计划改变,也为了筹备欣桐与姜文即将在台湾举行的结婚典礼,于是由姜文出面,在阳明山温泉区购置了一幢别墅豪宅。
结婚喜柬上的宴客地点,正是这幢豪宅的地址。
欣桐已经在父亲搬进豪宅隔日,从朋友的小公寓搬出,跟着父亲搬进新居。因为这是谭家嗣的要求。
“既然在台湾买了房子,就没有必要再借住别人的公寓。”谭家嗣在电话中命令女儿搬来跟自己一起住。
欣桐明白父亲的用意。
谭家嗣将欣桐绑在身边,唯一的原因,就是担心她受到影响而变卦,不再帮他对付利曜南。因为谭家嗣曾经从生死关头将欣桐救回,只有他最明白欣桐曾经对利曜南付出的感情……
然而,欣桐从未想过反悔这两个字。
一旦下了决心,就是永远了。
如果还有一丝不坚定,她不会答应协助父亲,更不会答应姜文的婚事。
父亲之所以会担心,是因为他不明白,她已经领悟……
即使再爱利曜南,那也只是片面的爱恋。她不能要求那个男人爱自己——真正的爱自己!
倘若她的挣扎与付出,曾经窥得一丝丝他爱自己的蛛丝马迹……
那么,就不会有这一场婚礼。
星期假日,谭家嗣一大早天未亮就起床,准备到扬升高尔夫球场打小白球。此行真正目的自然不为打球,这场球局商业气息浓厚,因为他已安排数字银行董事,球局过后还有饭局招待,务必令众位董事酣快淋漓而后归。
三天前谭家嗣即吩咐欣桐,这场应酬务必紧随在侧。他处心积虑、积极布局,因为所做这一切,都别有目的……
谭家新任司机,一早就称职地将董事长座车擦拭得光可鉴人,并且将一尘不染的奔驰S600开到谭宅大门口,恭候老板大人上车。
就在谭家嗣准备出门之际,一部银色跑车却直接开进车道,堵住谭宅出口——
车门打开,利曜南跨出驾驶座。
“喂,你怎么挡路啊?!”见有人挡路,司机老王气得跑过来,指着利曜南喝斥。
谭家嗣刚吃完早餐,偕同女儿步出大门,即见到这副光景。
欣桐僵在门口,即使在十多公尺距离外,她仍然能感受到利曜南逼人的灼光。
“喂,快把车开走,我们老板要出门了——”
“老王,利先生这么一大早来找我,一定有急事。”谭家嗣徐徐开了口。
老王见老板认识这个人,就不敢再出声,摸着鼻子退得老远。
“利曜南!”谭家嗣阴鸷地瞪着利曜南,笑脸迎人却语调刻薄,“今天我是邀了几位银行股东一起打球,不过我记得好像没邀请你?”
利曜南举起左手,他手上拿着那封结婚请柬。“除非我会错意,否则欣桐的邀请,已经很明确了。”说着话时,他的眼神执著地停留在欣桐身上。
欣桐瞪着利曜南手上的结婚请柬,然而她并未将结婚请柬送给他——
她调头望向父亲。
“喜帖上的日期可不是今天。”谭家嗣嗤之以鼻。
顿时,欣桐明白,这份请柬是父亲送给利曜南的。
对于谭家嗣的挑衅,利曜南表面上无动于衷,却忽然打开那张请柬,然后当着欣桐的面将它撕成碎片。
谭家嗣挑起眉,欣桐则是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