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晨笑笑,说道:“没事,是这位长官产生了点小误会,已经没事了。”
那联络参谋狐疑地看了黄晨、施承志一眼,才小声对赵湘雄说:“这是二位长官,不许在这闹事——小心师长毙了你!”
联络参谋是中校,见了这二位也行军礼,足见他们的官衔之大。赵湘雄心头也是骇然,心里正七上八下,却听那年轻长官在说话,而且说话的内容竟令他大吃一惊。
黄晨对施承志笑着说:“老施,你别生气啊!这赵湘雄也是条汉子,他一个连在南京拼得只剩二三十名兄弟了——还有,实不瞒你,他是兄弟我的姐夫。就是我这位姐夫,他也不认识我,呵呵!”
施承志听黄晨说这少校营长是他姐夫,而且做姐夫的还不认识小舅子,哪还生气,只觉得有趣好玩。
“赵湘雄,我可没有骗你——再说,哪有骗人做小舅子玩的。我告诉你,你的老婆余豆豆就是我的豆豆姐,她现在就住在我的老家涪县程家村,还等着我打听你的消息,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你。”
赵湘雄听黄晨说到豆豆姐,他马上明白过来,敢情这位神秘的长官竟是老婆时常念叨的晨晨,黄晨呀!急忙问:“长官——哦,晨晨,豆豆和孩子他们现在怎么样?我的岳父母他们还好吗?”
余老板夫妇已经惨死在日本人的刺刀下,一时也不好对赵湘雄说清楚。黄晨叹口气道:“湘雄,豆豆姐和你的孩子一切安好,等这战打完了,你赶紧去程家村——你的岳父母,唉!这次去武汉,多杀几个日军替他们报仇吧!”
联络参谋见没事了,这位黄长官还认了亲,遂放下心来。他告诉黄晨,说船还要在这儿停一阵,如果有啥事、缺少什么,就来找他,千万不要客气,还称这是刘明翰刘师长特意吩咐的。说罢,顾自离去。
奉节白帝城这儿,离三峡已经很近了。脚下江水东流,这会天也阴沉,好像有场大雨要下。
施承志抬头看看天,对黄晨说:“你难得碰到你的姐夫,干脆到我船上去喝一杯,我那还有几瓶好酒——明天这个时候就上战场了,子弹不长眼睛,能不能回来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不如趁现在停船的机会,解解酒馋。”
黄晨笑着说:“好!姐夫,我们就去将老施的酒喝了,省得他藏着掖着睡不着觉,老惦记他的好酒被人偷。”
“谁敢偷我的酒?除了你手下那帮不要脸的家伙,都是你黄老弟惯的——”
瞧这二位“少尉”长官斗嘴,知他们关系不一般,赵湘雄也笑。
特种部队的后勤供应的确跟普通军队大不相同,军用罐筒堆着吃,根本不限量。赵湘雄见了,也馋得“啧啧”呑口水。施承志索性打开三瓶好酒,一人一瓶,对着嘴吹,十分豪放。这且,天空“淅淅沥沥”洒下雨滴,渐渐密集,远山近水皆在一片烟雨朦胧中。
有条兵船上,不知何人拉响了一只京胡,给一位沙哑苍凉的唱腔伴音。那唱段竟是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京胡高亢,唱腔低沉,竟有一种别样的意境。
此情此景此唱段,令刘云翰的一师人马顷刻沉寂。黄晨、施承志、赵湘雄不由得停住喝酒,神色肃穆,一腔慷慨赴死的激烈意气在胸间萦绕盘升。倏地,有人跟着唱响,接着,有更多的人加入了合唱——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壮哉,我出征的将士!壮哉,我炎黄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