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逃!向来是铁冠道人的保命哲学,先前率部杀进了唐军阵中,本以为能就此突出重围,可没想到转眼间就被变阵的唐军死死地困在了阵中,心中惶急之下,哪还有心思去理会一众手下的死活,依仗着绝顶的武功,整个人如游鱼一般在乱军丛中穿梭前行,不时地出手将挡在面前的唐军击倒,很没义气地丢下众人,独自向阵外冲了出去,也就是这厮武功高强,还真让他冲破了唐军的层层围堵,逃出了战场,只不过他的好运气也就到这里了——不等铁冠道人喘上一口大气,黑暗中一声呼啸起处,六道黑影从天而降,六把寒光闪烁的青锋剑纵横交错间,已组成了一个剑阵,将铁冠道人围在了当中。
“是尔等?”铁冠道人骤然被袭,不得不停下了前冲的脚步,手中长剑舞动如轮,硬生生地架开了一众剑手们的来招,就着火把的光亮,已认出了来者,赫然正是铁如云兄弟,心头登时猛地一沉,知晓此番怕是难以脱身了的——前些年的蕃各庄一战中,铁冠道人可是见识过这群铁组高手的厉害,知晓对方虽都是年轻人,可手底下却狠辣至极,心一慌,话便不由地脱口而出了。
“顽抗者,死,杀!”铁如云没有理会铁冠道人的询问,大吼了一声,纵身而起,引领着剑阵围着铁冠道人便是一通子狂攻,打得铁冠道人手忙脚乱地疲于应付,然则铁冠道人毕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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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江湖上有数的绝顶高手,尽管狼狈万分,却依旧牢牢地守住了阵脚,任凭铁组高手们的攻势如狂风暴雨般激烈,却一时也无法突破铁冠道人的防御圈,一场恶战已是在所难免。
就在铁冠道人所部被唐军团团围困的同时,青云观前院的战事已到了尾声——自皇甫高下令增兵之后,贼兵的攻势立马就被压得崩溃了,数千贼兵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被冲进了观中的唐军赶得各处乱窜,纵使有个别勇悍之辈试图抵挡唐军的如潮攻势,也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很快就被唐军击杀当场,乱纷纷而逃的贼众一见已无路可走,大多数都选择了跪地求饶,到处哀声一片,其状惨不忍睹,在这么一片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已换了身男装的叶宁兰悄悄地翻上了侧院的围墙,趁着原本围在侧院外的唐军被铁冠道人所部的突击吸引过去之际,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几个纵身之间便已隐入了黑暗之中。
叶宁兰一身武功尽得铁冠道人的真传,自是高明得很,尤其是一身轻功更是高妙,这么一施展开来,当真有如风驰电掣一般,数刻的狂奔之后,已远离了青云观那个是非之地,刚想着停下来喘上一口气,耳边却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声,登时惊得叶宁兰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抖手,抽出腰间的软剑,低沉着嗓音喝问道:“谁?”
“叶姑娘,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一声长笑之后,两道身影突兀地在黑暗中闪了出来。
“尔等认错人了,某乃沧州柳胜是也,尔等为何平白拦住某之去路?”叶宁兰一见此二人身法高妙,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口中轻喝了一句,试图先以言谈松懈对方之心,而后再图谋出路。
“柳胜?呵呵,这个化名未免太假了些,老夫雁大,他是我兄弟雁三,叶姑娘之名我等可是仰慕已久了的,今日一见,固然是个妙人,可惜啊,正道不走,偏要走黄泉路,也罢,尔是自己解决呢,还是要我等兄弟帮你一把?”雁大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头,讥讽了叶宁兰一番。
“尔等认错人了,某家此处有……”叶宁兰脸不变色地边说着,边伸手入怀,一副要取凭证证明自己的身份之状,实则却是扣着一把暗器,打算趁雁大等人不备,偷袭上一把,这主意打得不可谓不妙,可惜遇到的是雁大这么位心细如的高手,又岂能上了叶宁兰的恶当,不待叶宁兰将话说完,雁大、雁三同时纵身而起,各自一领手中的宝剑,已如同天外飞仙一般地杀到了近前,可怜叶宁兰此时一只手正伸入怀中,身体变形,仓促间哪能来得及出招应变,慌乱间,顾不得甚子形象不形象的,头一低,和身一滚,一个懒驴打滚勉强躲开了两把利剑的横扫,刚要起身,雁大兄弟已然追到,但见两把利剑左右一个交叉,瞬间在叶宁兰的喉头、前胸各开了一道血槽,一代奇女子连个话都没有留下,便就此一命呜呼了。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可惜了。”雁大站在叶宁兰的尸体前,摇头叹息了一声,伸出右手,为叶宁兰合上眼皮,一闪身,人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青云观前院的战事结束没多久,后院的战火也渐渐平息了下来,突围无望的一众贼军见势不妙,除个别的挥刀自刎之外,绝大多数都选择了投降,唯一尚在战斗着的就只剩下被铁如云兄弟围困住的铁冠道人——并非铁冠道人多么忠心于蜀王,也不是铁冠道人不想投降,实际上,在一众后院的贼兵们投降之时,铁冠道人便已出言讨饶了,可惜铁如云等人却置若罔闻,压根儿就没有放铁冠道人一条生路的打算,六把长剑所组成的剑阵死死地压制住铁冠道人,摆明了就是非要将其击杀当场不可的样子,可把铁冠道人给逼得急了,口中原本的讨饶变成了怒骂,也亏得铁冠道人到过的地方多,各地国骂不绝于耳,还不带重样的,听得一众围在四周的唐军官兵全都忍俊不住地哄闹了起来。
铁冠道人一身武功着实强横到了极点,铁如云等人若是一对一,绝非其敌,便是二对一也难占其上风,四对一的话,虽能击败其,却难阻其逃脱,可眼下是六对一,那岂还能有铁冠道人的好,近半个时辰的鏖战下来,生生打得铁冠道人手足酸软,气喘如牛之下,剑法渐已散乱不说,口中的怒骂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只是凭借着丰富的交手经验还在强自支撑着见招拆招罢了,再无一丝的反手之力。
“除恶务尽,杀!”引领剑阵的铁如云丝毫没有因铁冠道人的狼狈状而生出恻隐之心,一见其剑法散乱,自是知晓战机已至,毫不犹豫地大吼了一声,剑法一变,不再是先前那等以磨为主的招式,大开大阖间,气势如虹,六把长剑运转之下,剑气纵横,逼迫得原本围在四周看热闹的唐军官兵都不得不紧赶着向后退避,至于当其冲的铁冠道人就更是不济了,数招之间便已连中了四剑,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本就不支的体力更是跌到了谷底,一个不留神之下,被铁如风趁虚而入,一剑刺在喉间,一道血箭狂喷而出,喉头出一阵怪叫声,摇晃了几下,终于不甘地倒在了地上,一世枭雄就此毙命,至此,蜀王府一系的势力彻底覆灭不存。
大明宫前山道上的恶战还在继续着,尽管安西铁骑一开始时依仗着顺山而下的冲势,一举打乱了魏王府骑兵的阵型,算是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趁乱击杀了数百贼兵,然则这一伙子魏王府骑兵毕竟都是精锐,并非乌合之众可比,虽败不乱,依旧死死地纠缠着安西铁骑,尽管处于下风,却丝毫不肯后退,一场酣战下来,不但挡住了安西铁骑凶悍已极的攻势,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渐渐有扳回平手之势,兵力处于劣势的安西铁骑形势并不容太乐观。
战场正中,伏葵与萨兰布奇依旧在缠斗着,尽管伏葵有伤在身,可毕竟武艺与力量都要高出萨兰布奇一筹,缠战一久,萨兰布奇已渐渐力不能支,枪法也渐散落,堪堪再有个十数回合,必难逃败亡之厄,这令伏葵不由地精神大振,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大吼连连地出枪狂刺,试图尽快将萨兰布奇解决于枪下。
“小奇莫慌,某来也!”高恒在乱军中纵横冲杀间,突地现萨兰布奇已到了危机关头,忙狂呼了一声,纵马杀散四周的乱兵,冲到了场心,一枪挑向伏葵的肩头,逼得伏葵不得不回枪招架,萨兰布奇见状,忙不迭地脚下用力一踢马腹,绕过场心,杀进乱军之中,自去剿杀乱兵不提。
“高恒,某与尔势不两立!”伏葵眼瞅着即将到手的猎物飞了,心头怒气勃,勒转战马,挥枪直取高恒。
“贼子哪里逃!”高恒见伏葵杀来,不惊反喜,同样是大吼了一声,跃马横枪杀了过去,就在双方即将交手的瞬间,战场远端突然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角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汹涌至极的马蹄声远远地传了过来,正在交战的双方不由地手中一缓,注意力全都被即将赶来的骑兵大队所吸引。
“援军来了,儿郎们杀啊!”
“是我等的援军到了,杀光贼子!”
就在众人迟疑不定之际,高恒与伏葵几乎同时喊了起来,二人都称即将赶到的骑兵大队是自己的援军,一时间反倒令战场上的双方将士皆有些子懵了神,谁也不晓得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个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