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我截住了那个声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虽然是那个色胚找来帮忙的,可还不算是他朋友……”
我顿了一下,加上了一句:“更不是他上辈子的朋友。”
那写树枝条的声音就跟被摁下了暂停一样,瞬间都停住了,而那个声音也愣了一下,紧接着恼羞成怒的响了起来:“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还说不是他朋友?我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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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到了现在,还想欺负我们,这次,你就跟你那个朋友,一起作伴吧!”
话音未落,那些树枝条带起来的破风声,再一次凌厉的响了起来。
这个也给他作伴,那个也给他作伴,他人缘倒是真的好。
现在我也听出来个头肚了,索性连躲也不躲了,大声说道:“你跟那个丑女关系不错嘛,要是你真希望她留在这个见不得光的地方,永不超生,你就来整治我吧。”
果然,一听我这话,那个声音惊疑不定:“你……你说永不超生?”
“没错,”我答道:“看得出来,你是为了她好,但你要是真的为了她好,不是应该多给她的未来着想吗?对一个人来说,抱着仇恨死耗着,和转世投胎过全新的人生,哪一个好,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个声音不吱声了,半晌才犹豫着问道:“你……你到底……”
我就自我介绍了一下——不是我吹牛逼,我的名头还是有些唬人的。
那个声音也不算没常识,顿时有点发慌,挺尴尬的:“我……我也是一时生气……”
我就笑:“我都明白,既然事情弄清楚了,你就跟我说说,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变成那个模样的?”
那个声音提起来,就义愤填膺:“太欺负人了,这事儿实在太欺负人了……”
这四个字,恐怕使他口头禅。
原来这个“丑女”,还真不是天生就长那么个模样的。
她的容貌跟身材相得益彰,是本地一枝花。
以前的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丑女”就是这样的情况,当初她算是美名远播,十里八村都知道她这一朵花,说媒的把门槛都给踏破了。
后来,父母万里挑一,把她说给了本地一个书香世家。
他们家里觉着,跟着知书达理的人家不受屈,而且有个希望,不知道啥时候,要是封个诰命夫人之类的,祖坟都跟着冒青烟,比跟什么地主老财强得多——那些暴发户眼界不高,怕闺女吃亏。
那个郎君她在绣楼上偷偷看过,确实一表人才——一条街没那么白净俊秀的小哥,她很乐意。
可惜,她命不怎么好,还没过门,夫家有个做官的亲戚犯了大事儿,她的夫家就被牵连了,整的家破人亡,她那儒雅的,经常吃斋念佛的公爹被当堂问斩。
她那未婚夫也被带走去审,下落不明,偌大的夫家树倒猢狲散,就剩下了一个病重的婆婆。
按理说夫家都这样了,婚事也就算是告吹了——没过门就死了夫家的,这叫望门寡。
虽说望门寡说出去不好听,但也比真的当寡妇强点吧?
可问题就是那个未婚夫到底死了没死,谁也说不好,他娘家也劝她,罢了罢了,西街李财主家二儿子不错,能写会算,东街马大公子也挺好,家里好几百亩地,都知道她这个名声,不嫌弃她克了夫家,乐意娶她。
但谁劝她也不听,她给未婚夫招过魂,没招来,说明未婚夫还在人间,早晚能回来的。
她还搬出大道理,女子守节,要守个三从四德,既然跟夫婿有婚约,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哪怕不回来,她就立为他给自己守出一个贞节牌坊来。
家里无奈,眼看着她恪守当年的女德,硬是到了婆婆家去,提前伺候上婆婆了。
她纺纱做女红,从鸡叫做到鬼叫,就为了熬出点工钱,给婆婆买药,夏天冒着酷暑种田,冬天忍着严寒浆洗衣服,就为了支撑着婆婆活下去,等着那没拜堂的丈夫回来。
看见她的,没有不夸的,可也没有不叹气的。
她的悲剧,就是这么开始的。
本地人谁不知道她漂亮,而且,守的是活寡?
不少男人打起了关于她的坏主意。
有的男人有钱,说是求她浆洗衣服,却在衣服里塞点钱——她要是收了,不就能占便宜了吗?还有的男人长相出色,就出言挑逗,自荐枕席。
可她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就算过的再苦,家里等米下锅,活计没人帮忙,也一个都不回应,从来不贪人家东西。
逼得急了,她就大声喊叫,要折腾着报官。
俗话说两大缺德事儿,就是挖绝户坟,踹寡妇门,这是恃强凌弱,挑着软柿子捏,那会儿的风气,欺负寡妇,大家都要咒你断子绝孙的。
大多数人一看她是真的坚贞,也就不敢侵犯了,反倒是还有点佩服她——知道她是真的正经女人,部位金钱或者其他诱惑所动,怪羡慕她那个下落不明的未婚夫。
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有这么一个人,他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