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仿佛又倒退了回来。
这一刻,他依然还是自己当年在清水山庄初遇时的那个少年。
儿时的回忆再一次重新涌上心头,是那般清晰。
“我就知道哥你最疼我了,走吧,咱们这就放风筝去……”。
听雪阁的院子里,一个粉雕玉琢般火红衣衫的小女孩正拉着她大哥的手嚷嚷着要出去放风筝。
“风筝啊,什么风筝,现在是放风筝的季节吗”?
女孩的大哥正笑着逗自己的妹妹。
如今,当初的那个小女孩早已出落成面前的大姑娘,哥哥的两鬓也已生出了些许斑白。不过,虽然人已经沧桑了许多,可有些东西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比如,他和她之间血浓于水的兄妹亲情。
夜,阴暗而又闷热。
几点稀疏的星光无力的从云层间露出脸来,不过却只是为落魄的人心中多添了一些失落罢了。
幽暗的星光下,杨晓凌长身而立,默默的注视着面前的深谷,孤独的身影多少有些落拓。
久久的,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晓溪,妳和大哥还好吗”?
有谁知道,十年的漫漫长夜里,他总喜欢跑到这里来发呆,而每次,妹妹都会一道跟着他。
也只有在这里,他们兄妹二人才会对着面前的空谷倾诉一些对亲人的思念。
可如今,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大哥,晓溪,等我查明真相,将此间事一了,就去找你们……”,他拳头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冷冷自语道:“放心吧,所有的事情终都会有个了结的”。
脚下的深谷中,似乎传来了幽幽的一声叹息。
不远处稍微高于此地的一处崖壁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粗略望去并无异样。然而,细看之下却发现,在藤蔓和几簇灌木丛的掩映中,竟有个达一人之高的洞口,不过洞口狭窄,最多只能容两人通行。
下一刻,杨晓凌起身迈开脚步,缓缓踏进了洞里。
这是一条亢长的通道,四周全是岩壁,越往里面光线越昏暗。不管是阳光还是月光,永远都无法照进这里来,就只有零星几点照明的烛火,气氛给人感觉阴暗而又潮湿。
一路走过来,全是弯弯拐拐的岔路口。在这种地方走路,就像是在迷宫中一般,很容易走错。不过杨晓凌一路走下来,却显得并不困难,反而是又容易又轻松,因为这条路,他已走了整整有十一年。
越往里面越觉得冷,不过却越来越宽敞,路两旁的岩壁上已经出现了好多石室,全是挖空山体而建,里面所住着的大都是义父手下的那些杀手了。
杨晓凌拐过几个来回,最后在一间石室前停下了脚步,正是他自己居住的石室。不过,他并没有走进自己的石室,缓了缓之后,却是走进了旁边的另一间石室。
轻轻的掀起石室门口的帘布,借着外面通道中昏暗的光线,他细细打量着这里。一副石桌石凳,一张用粉红色帷帐围着的小床。
深呼一口气,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还能感觉到妹妹的气息。这里,便是晓溪以往这十一年来所居住的地方。
只是,如今却就只余下眼前这一处空荡荡的房间了。
一个黑衣男子在杨晓凌身后站定,一时之间却并没有要打扰他的样子。
“怎么样了”,过了很久之后,杨晓凌才开口问了一句。他当然是在问身后的男子。
“禀告少主……”,黑衣男子一躬身,恭敬道:“那日从黑石山出来后,你妹妹便和落雪谷的人一起回去了,此间再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我知道了……”,杨晓凌微微一笑。终于是放心了些,对身后的男子一挥手,道:“你先去吧”。
男子转身走了几步后忽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少主”。
“什么事”,杨晓凌头也不回。
“你大哥杨晓风与洛清雪就要正式完婚了,成亲之日定在了十一月初十”。
久久的沉默之后,杨晓凌问道:“这件事义父知道吗”?
“属下并未报告主上”,男子似早就料到杨晓凌会有此一问。
“呵呵……”,杨晓凌冷冷一笑,回头注视着手下的男子,漠然道:“现在你可以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义父了”。
“属下明白”,阴暗的通道中看不清男子脸上的表情。他迈步往地穴最里面走去,随后身影便被淹没在更深的黑暗中。
“大哥……”,杨晓凌从远处的那片黑暗中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了几丝期许的笑容,低声道:“弟弟在这里祝愿你,希望你和大嫂这一世能过得幸福”。
雨落花谢,月圆月缺,时间的流逝中,在不经意间,有些场景总是在生命中不断的重复出现,然后勾起人们对往事似曾相识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