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摇摇头道:“荀攸襟怀坦荡,不屑而为。”
荀彧嗤之以鼻道:“此等小计只可在小处诓骗,不足以谋大事!”
郭嘉则道:“刘墉确实智计过人,奈天佑丞相,圣上终回许都,刘墉岂能逆天而为?”
曹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又叹道:“可惜刘墉终不为我用。”又对曹仁道:“再拨重兵小心看管,勿让圣上再有何闪失。否则,孤必取你等项上人头。”
曹仁忙躬身答:“末将领命。”
曹操捋着胡须,微闭双目,思索片刻,吩咐道:“子孝,你回去后,便将伏寿打入冷宫,不得与任何人会面;将伏完撤职严办,查抄其府邸,若有逆行,先行羁押,待孤回许都再做处置。另将孤之女曹宪、曹节、曹华送入宫中,封为贵人,侍奉圣上。”
曹仁小心翼翼地道:“丞相,曹节、曹华两姐妹可还未成年,如何能服侍皇上?”
“先为二女册定名份,置别院居住,另择女官数名,教与礼乐歌舞,等至及笄,便送入宫中。”
“是!”
“刘表竟与刘墉勾结,其心可诛,虽不敢接纳圣上,也难消孤心中之恨。”曹操忿忿不平道,“待孤平定袁氏,便剑指荆襄,定让刘表后悔不已。”又问曹仁道,“子孝还有事吗?”
曹仁躬身答道:“刘墉还留有两封书信与丞相。”
“哦。”曹操一怔,“呈上来。”
曹仁对外面叫道,“来啊,将我那两封信呈过来。”话音刚落,门外早有侍从将门打开,曹操的一名近卫捧着一个锦盒,一个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捧锦盒的侍卫小心地取出那两封信,放到旁边的托盘中,再由另一个近卫呈送给曹操。
曹操见那信一封完好,一封打开便问:“这封信你们已看过?”
曹仁不敢隐瞒,躬身答道:“是。当时不见圣上踪影,我等彷徨无计,情急之下便擅自打开。未经请示,还请丞相责罚。”
曹操摆了摆手,大度道:“情势紧急,孤又远在冀州,你们自然可以便宜行事,何罪之有?”
“谢丞相。”
“这封信为何却未拆?”
“禀丞相,那封信是刘墉出走时所留,这封信却是末将到邺城后程先生急送而来的。”
“哦?这倒有些意思。”曹操有些不解,更有些好奇,拿起那封信来,只见上面写着“丞相亲启”四个字,曹操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方问曹仁道:“子孝,刘墉在第一封信中说了什么?”
“回丞相,刘墉什么也没说,只是留了一首诗。”
“一首诗?”
“是。程先生看了赞不绝口呢。”
“哦,那你读读!”曹操将信递给曹仁,又对郭嘉等人道,“咱们都来听听这首让仲德称赞不已的诗吧。”
“是。”曹仁躬身接了过来,从信封中抽出纸来,展开,朗声读了起来,“节妇吟?遥寄冀州曹丞相……”
“节妇?这不是女子的口气么?这是刘墉写的么?”
“回丞相,这的确是刘墉亲笔。”
曹操更是诧异,扬扬手示意曹仁继续读下去。曹仁亮开喉咙大声颂读道: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曹操小声念了一遍,赞叹道,“果然好句。”又问众谋士道:“诸位,你们以为刘墉做此诗是何意?”
荀彧道:“丞相,此诗乃刘墉挟持圣上潜出许都时而留。刘墉之意极是明了,一面难忘丞相昔日厚恩,一面又与丞相不相为谋,必将远遁,心中不舍。”
郭嘉也道:“此乃双关之意,借节妇之口,婉绝丞相好意,以此明志。”
刘墉引用的这首诗出自唐朝诗人张籍,原诗为《节妇吟?寄东平李司空师道》。中唐以后,藩镇割据,拥兵自重,为笼络人心,许以重金厚爵拉拢文人墨客,附庸风雅,蔚然成风。李师道当时为藩镇之一的平卢淄青节度使,又冠以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其势炙手可热。李师道非常仰慕张籍的学识,便许以高官厚禄,礼聘他为己效命。但张籍却主张国家统一、反对藩镇分裂,虽贫困潦倒,却有一身傲骨。张籍不便正面拒绝李师道的徵聘,便写了这首《节妇吟》,借一位忠于丈夫的妻子,经过思想斗争后守住妇道,拒绝了一位多情男子追求的过程来表达他忠于朝廷、不被藩镇高官拉拢、收买的决心。此诗言词委婉,而意志坚决,是不可多得的名篇。
刘墉的心情便和张籍一样,既感念曹操的赏识和礼遇,又要坚持复兴汉室、重归一统的决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得忍痛割爱,婉拒曹操的深情厚意了。
曹操叹了口气,又对曹仁道:“将那封信也打开吧。”
曹仁道:“丞相,此信刘墉曾再三嘱咐,需由丞相亲启。”
曹操一怔,荀攸在一旁道:“丞相,如今刘墉已背叛为敌,若在信纸中施以蛊毒,戕害丞相,丞相不可不防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