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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对于佣兵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网 行动诡异而难以预测,攻击方式太过于偏执、歇斯底里、近乎同归于尽性质的狂躁。这不是他们往常进行的空战模式,甚至不是一场战争,而是求生。
在卡拉的眼中,傀儡倒不可怕,至少这东西是一个确定的敌人。
甲午年大战结束后,她已经太久没有这种敌我分明的感觉了。尤其是政府军不断瓦解、军事公司萎缩,游猎佣兵数目却大为激增的今天。身边每个人都在朋友或死敌之间来回转化,能区分这一点的只有战斗雇佣合同:有可能上午还和某个人并肩战斗,到了傍晚便成了自己新合同中要消灭的目标。甲午年战争瓦解了道德与社会压力,人人随心所欲。刚刚过去的前美大6战斗是一场真正的混战,参战势力庞杂众多,但每个人都在孤军奋战、以寡敌众。
生活在同类相残的环境中才最可怕。
现在,至少面前这些人有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求生。敌人也是共同的,那便是卡拉在吊舱中跟踪到的大批类百日鬼型电子讯号所代表的“无头战机”——傀儡。
傀儡,卡拉对它不了解,但并不陌生。胡蜂战斗队曾经在试验阶段现百日鬼系统比想象得要可怕,它就像一棵千年古树,一般人最好不要接近。使用百日鬼相关子系统、例如头皮和木头人时,驾驶员的意识确实可以通过设备把感知延展到整个作战机器,但高度智能化的作战机器也会反噬进人体大脑中。如果驾驶员的意志足够坚韧而坚定,他才能驾驭完整的集合体,成为一台数十吨重的钢铁猛兽;但若意志中途瓦解,意识迷失,大脑乃至身体也会被百日鬼夺走。
卡拉之所以离开胡蜂战斗队,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恐惧。回想起来,她仍然感到不寒而栗:石狮公司对百日鬼系统的民用化进行双方向的研究,其一是预防,避免过度迷失的训练方法;另一条就是治疗——死亡谷的李就曾被石狮公司记录为“治愈”,她曾深度迷失,但后来恢复了意识。对于李的康复,卡拉一开始很高兴,但她后来觉得很多地方不对劲,李的很多逻辑、行为和语言过于表面化和浮夸,就像是某个人在故意扮演她。渐渐地,卡拉感觉很害怕,就像是百日鬼把一个逻辑模拟人格置换了原来的李,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百日鬼所捏造的李占据了她的**,她变成了一个疯癫而嗜血的战斗机器。
百日鬼能伪造一个假的人格来替换原来的人,把人转换成任自己操纵的木偶,这是卡拉的感觉。
她向来对自己的感觉非常有自信,尽管这个感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显得有些离奇。
后来中央大6戡乱维和舰队进攻中途岛时,也曾遭遇到类似的东西。
卡拉是在新明斯克号上得知这种全新的敌人,她那时第一次听说“傀儡”这个词。中央大6舰队遭遇了大量F-117n隐身攻击机的阻击,这些敌机的共同特征就是疯狂、凶狠、毫无理智,不像是人类所为,但那些并不是无人机,而是某种同时具备人类的复杂逻辑判断和机器精确计算能力的、非人非aI的聚合物。
傀儡到底是什么,卡拉无法得到一个定义,但她能嗅出来这种介于人和aI之间的混种散着百日鬼味道。她在新明斯克号时,甚至觉得连中央大6也对傀儡的出现感到意外,舰队一直在试图找出傀儡的源头。毕竟在中途岛战斗期间,头皮和木头人系统还没有扩散,傀儡的来源不明确。中央大6志愿舰队当时并不急着进攻,而是尽可能吸引并杀伤傀儡、打捞木头人操纵机,希望能调查到更多信息。
傀儡有多少,这个数字难以估计。前美对中央志愿舰队的阻击、生死选举导致的南北对抗,需要大量的战斗力量。在地下武器商人的推动下,民用化百日鬼系统开始大规模扩散。这恐怕是百日鬼最想看到的。卡拉的想法让她自己觉得不寒而栗:在这场漫长的战斗中,不知道百日鬼吸收了多少人的人格,也不知有多少傀儡产生。这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地完成,甚至还没人意识到。
卡拉关心的只有蒙击一个人,她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在百日鬼把蒙击也变成傀儡之前,把他救回来。她知道石狮公司的前瞻实验室可以救回濒死的蒙击,但百日鬼一旦和他深度融合,她所认识的蒙击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相信只有自己一个人感觉到百日鬼的行动,但是她只能救一个人。卡拉坚定地笃信只有这一个人才能挽救局势,自己的时间实在不多。
F-24雄猫II战斗机的多功能显示器上,高威胁红色警报亮起。卡拉把搜索吊舱的傀儡信号识别信息叠加在火控雷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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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控雷达的目标跟踪上,让火控系统进行综合判断,识别出附近的傀儡。与这种东西作战,她有不少经验,现在需要的是能有效配合的团队。
“我是蒙击的僚机飞行员卡拉。”她在无线电中持续说着,“我没时间解释,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对抗百日鬼。现在百日鬼正在操纵着我们的人向我们自己进攻。如果还想抗争、如果还想活命,就跟着我反击。愿意反击的,现在开始接收我的火控系统分享数据链;愿意反击的,在无线电里吭一声!”
没人应答。大部分佣兵都很年轻,缺乏战斗经验。现在多半有点被突如其来的局势给弄懵了。
“我们一起过一遍战斗检查!”
卡拉的这句话,很多人已经太久没听过了。这是真正有组织性、有战斗力的正规航空部队才会说的话。很多老兵听到这句话,深埋心底的战斗冲动被勾了出来;而新佣兵也像是受到了某种心理暗示,脑瓜还是浆糊一团,但手底下已经不自觉地跟着动。
“固定座舱内所有松散物。”她按照规程念着,希望能通过这个过程聚集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