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体会。”
“别告诉我你是不敢!你害怕了吗。老爹直到最后一刻,也是光荣的,是你守住了他的荣誉,你记得吗。”
“我,我明白了,给我点时间。”
“每秒钟都要用命换,你要多少秒。”
“我有些感觉了,好吧,交给我,交给我吧。”
他双手握住操纵盘,握得稳稳的,握得好像和这架飞机合二为一。旧机长凯文的血已经干涸,破碎,细密地填进了新机长的手掌和操纵盘的空隙之中,像是充当着他和加油机之间沟通的介质。干血不断脱落、开裂,从操纵盘上剥离;仪表盘上的血迹也生了变化,在震动中龟裂,一片一片掉落下来。整架kc-135在抖、像是哭泣一般浑身颤动。在这细微的颤动中,机长凯文完全离开了它。现在是新驾驶员的双手握着它的操纵盘,两只手握得紧紧的,中间一点空隙与隔阂都没有。
“我,我可以了。”新的、年轻的、刚晋级的正驾驶员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是油吧,我开始俯冲。”
“明白。”护航机回答。
加油机驾驶员感受着这架飞机、他觉自己能体会到主翼在升力作用下扭曲的弯度、动机支撑梁的振动情况、四台动机的运行气息,它的舒展就是自己的放松,它的伤疮就是自己的疼痛。新驾驶员缓缓推动飞机,避免动作过急而造成翼梁结构损坏,因为那对于他来说就像胸骨骨折那么疼。
kc-135在他的操纵下,逐渐低头。年轻人的操作还是太急,加油机组员感到瞬间失重、身体有腾空趋势。不过这架加油机也付出了全力,开始俯冲加,脱离傀儡聚集区。护航机跟在身后随之俯冲;断后的值班机以防守分散队形飞离,咬在机群最后。
对于他们来说,今晚是一次重要的胜利。他们成功地为多架战术飞机实施加油,还帮助了一架前美政府专机,虽然再也没什么政府了。无论如何,傀儡也不再是不可碰触的,贝克岛的逃难者救护队取得了直接对抗傀儡的第一次完全胜利。
卡拉看到主力机群飞离,准备带小牛脱离战场。
“小牛,我是卡拉。”她呼叫道,“加油机安全了,我们准备撤。”
小牛没有回答。
她继续呼叫,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卡拉朝上看了一眼,才现头顶上的战局已经展到了可怕而难以逆转的程度。
小牛的百日鬼型F-16上下腾跃,左右开弓,动作疯狂而诡异。那不是护航,根本就是取乐,那是妖魔的举动。
卡拉转到热麦状态,调整频道。
霎时间,对方机舱内的朋克说唱顺着无线电汹涌泻来,鼓点和乐声像是爆炸一样震天响。她听过那歌,一尘封的老歌:
“……听好了,你早已无权张口。
你想控制我,就凭他妈一个按钮。
老子这就走,半刻都不留,
我就是我,无人能左右。
你想要的进不了兜,
你想吃的入不了口,
你的阴谋,成了困住你的海市蜃楼。
你问我何求。
听吧!这就是报仇!
这是纯粹的报仇!”
喧闹疯狂的乐曲中,百日鬼型F-16在大肆破坏,这是一匹真正的百日鬼。
卡拉的手指在颤抖。她拨动开关,把平视显示器切换到机炮射击模式。
对于她来说,神只有一个,百日鬼绝不可能成为神;同样地,蒙击只有唯一一个,其他都是妖魔。如果妖魔是自己放出来的,就得亲手摧毁它。
这是蒙击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