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儇铁青了脸,端坐在龙椅上沉默不语。
杨复恭和田令孜相互扫视一眼,目光如刀似剑,仿佛随时能迸出火花。
僵持片刻,李儇见田令孜终于撕破了脸,说出了真相,知道若是再与之硬对下去,只怕事情难以回转。
遂道:“阿父暂且息怒。其实朕本来已经准备告诉你,朕决意为阿父封王。”
田令孜心中冷哼一声,这个李儇还真是犯贱,不给他点压力,他还就不知道谁才是掌控局面的人。他知道所谓早就准备给他封王之事,不过是一个台阶而已。他也不说破,反正只要目的达到就行了。
当下立即缓和了脸色。
“既然今天说到此事,那朕立即就拟诏颁旨,立即加封阿父为蜀王。另外,加封陈敬瑄为临邛郡王,加封杨师立为新城郡王,加封牛勖为兴元郡王。另外,三川文武官员,皆官升一阶,三镇将士,皆官升一阶,勋加一转。”
田令孜格格笑了两声,犹如刚下了蛋的老母鸡一样开心。他踱到杨复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你是郡王,某是国王,杨郡王!”听到这话,杨复恭目光冷冷的盯着田令孜,当初新皇即位前,他已经是枢密院使,而田令孜不过是一个小马坊使,田令孜看到他,都得跪拜。可现在,这个老太监,却一次次的爬到他的头上拉屎,他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
杨复恭最终收回了自己怒视的目光,这在田令孜看来,是他认输的表示。他心中十分满意,转身对李儇一揖,说道:“陛下,既然杨郡王也没有异议,就请皇上拟诏用印下旨吧!”
李儇绷紧嘴唇,昂头头,沉默着,两只紧握椅了的手微微颤动。
田令孜见李儇不答,微微一笑说道:“哦,老臣糊涂了,拟诏之事得交由翰林承诏学士来拟,不过也不用这么麻烦,干脆就由臣代劳好了。”说毕,竟然大步走近御几,提起御笔,蘸了朱砂,悬腕一阵疾书,笔走龙蛇,很快一篇诏书就已经草成。他朗声宣读:封田令孜为蜀国王诏书,门下:命之选,当仁实难。非夫文可经邦。武可禁暴,罔以克敌成功。允籍宏才,爰申锡命。枢密使、神策军中尉、十军兼十二卫观军容使,侍中,晋国公令孜,河岳闲气,岩廊重宝。器量深识,宽而有谋;术应通方,用而无滞。其将戡定外虞,澄清列郡,光膺藩屏之寄,式崇社稷之勋,对扬休命,以永终誉。可封汾阳郡王。仍充十军兼十二卫观军容使,馀如故。”
双手啪的一声将绢书一合,朝殿外叫道:“来人!”
几名御前侍卫应声进入殿中,田令孜将诏书放到李儇面前,说:“请陛下用宝!”
李儇心中虽然怒火熊熊,可看着犲狼一样的田令孜,还有如狼似虎的侍卫,最终还是只得召来侍卫,让他们把掌管玉玺之人叫人,取出玉玺当着田令孜的面在那份‘诏书’上盖上印。
田令孜接过诏书,满意的看了几遍,还对着印迹未干的玺印吹了口气,转交给身后侍卫:“拿去付出三省,让他们照旨通过,然后诏告天下。”说完转过身对李儇笑道:“恕老臣无礼,老臣就是这么个急脾气,凡事都等不得。”
李儇等他说完,站起身来,向田令孜扫了一眼,缓缓道:“朕今日有些倦了,就此散了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杨复恭就如同做了一场恶梦一样,被田令孜的跋扈举动惊的瞪目结舌。
而田令孜却跟没事人一样,满脸的笑意,捏着自己那光滑无须的下巴嘿嘿直笑。既然天子已经开始疏远他,那也没必要再来以前那假惺惺的一套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切都是他自讨的。
李璟都可以逍遥自在的当秦王,他田令孜为何就不能当个蜀王。
哪怕如今局势糜烂,可只要掌控三川在手,他这个蜀王就会当的相当滋润。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这天下就这样乱着吧,如此一来,天子才会乖乖的听说。至于什么李唐天下,朝廷这些,他根本无所谓。
回到御书房的李儇打开一瓶红酒直接大口的灌进嘴中,一气喝了大半瓶,然后猛的将酒瓶摔在墙上,摔了个粉碎。大声咆哮着道:“奸臣李璟,恶奴田令孜,逆贼黄巢......”
他转身对外面喊道:“请杨中尉前来。”
杨复恭很快到来,叩首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愧对陛下,让陛下受田贼欺辱。”
李儇脸上含泪,恨声道:“上次你说的朱温的事情如何了?”
“朱温那边还有些犹豫,他想要的很多。”杨复恭回道。
“不就是想要官职爵位地盘吗?朕都给他,你马上拟道诏书送给朱温,朕立即加封朱温为梁王,太傅、骠骑大将军,加左金吾卫上将军,充河南行营副元帅,宣武节度使,另外朕特赐为其赐名全忠,嗯,再择一宗室公主许给朱全忠。”
“陛下,臣有一个合适人选,昭王之女东海长公主,至今未曾婚配,正好可以许给朱全忠。”
李儇皱眉:“东海长公主确实没有婚配,可她今年二十六,实际上早跟了李璟,听闻现在还怀了李璟的孩子,这岂合适?”
杨复恭嘿嘿一笑,“就是这样,才最合适。”
把李璟的女人许给朱全忠,确实妙。
李儇嘴角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好,拟旨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