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朝廷倒有个不成文的惯例,或者异象,先前两任皇帝陛下十分昏聩,许是人人自危,就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员,爱把自家孩子往武当山送,美其名曰:身体孱弱,习武强身。实则是为了避开朝堂之争的风险,一日不保,可留后人一条活路,为家族再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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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再续香火,东山再起。
譬如跟随白莫寅的明宵也是官宦家族出身,再如这个曾晚情亦是如此,最终此类官员果真仕途不保,遭遇不测,这些被他们送到武当山的孩子,恰恰大都能够幸免于难。一场不小的朝堂变动,惹得曾晚情父母丢命,她自己也与武当山上青梅竹马的师兄易云朝分道扬镳。
家族败落,情场失意,当时分明年轻貌美的曾晚情,却自觉一无所有,变得失魂落魄,也正是在此际,她阴差阳错地接触到了双燕镖局的两兄弟,结下了多年来的不解之缘,直到她最后做出了选择。
——至燕雪崖离开人世,曾晚情都再不曾与他见过面。
外间传言,最后一次世人关注的武林大会之前,正因为燕雪崖的突然出现,才令早已经抵达的燕岳海临时变卦,当下就要打道回府,镖局弟子十数人,总镖头一发话,个个二话不说,浩浩荡荡就要随之离去,留都留不住。往西走出不远,在扬州城外,桃花林边的五里坡,恰恰被三清门的莫知人和春生和尚给撞见了。
莫知人有个不好的习惯,这也是他时常惹人非议的地方,便是逢人喜欢算上一卦,故作神秘不说,偏偏还会时不时踩中旁人的痛处,特别是在春生和尚面前,更似想要出个风头,压住对方气焰般,定要暗中较个高下。他那日又是犯了老毛病,遇见匆匆离去的一行人,竟然伸手拦住,闲谈间自作主张为燕总镖头提点了几句。
“这武林大会还没开始就要走,贫道倒是头一次撞见。我且猜猜,燕总镖头……莫不是遇到故人了?”见对方神情冷淡,隐含蕴怒,他捋着胡须,不再避讳地幽幽叹道,“燕总镖头可切莫怪贫道多嘴,要说燕总镖头兄弟之间的恩怨,眼下看来,恐怕也唯有曾氏的女儿燕双双……方能化解。”
燕岳海不料果真被他说中了心思,面色不变,语气却已经沉了下来:“道长此言何意?”莫知人笑道:“据闻贵千金与夫人,相貌极为相似,倘不说年龄之差,便浑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正所谓爱屋及乌,人之常情……”他言语轻佻,听来似有调侃之意,“只要燕总镖头设法让燕小姐出面,想来终有一日,你们——”
“我劝你休再胡言乱语!”燕岳海听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当即大怒,打断他的话语,“阁下一天到晚无所事事,胡言乱语,究竟意欲何为?”他怒极冷笑,瞪大眼睛斥责道:“请恕燕某直言,在燕某看来,阁下武功平平,没有丝毫真才实学不说,却隔三差五妖言惑众,招摇撞骗,实乃是武林中一大败类!”
这番慷慨激昂且毫无避讳的贬低数落,气得莫知人吹胡子瞪眼,见一身布衣的春生和尚在旁双手合十,眉眼低垂,嘴角边又似隐含笑意,他琢磨着这人约莫在偷偷看他笑话呢,于是更觉丢尽脸面,索性大袖子一甩,气呼呼摇着脑袋,伸出颤抖的手指,直骂对方:“小子不知好歹,不知好歹!”
已经成家立业的男人,平白无故被骂小子,本就心情极差的燕岳海更是气得拔出佩剑,当即就要出手相搏,好在被一名弟子及时劝阻,那弟子便是当日陪同他前往扬州,还未离开镖局云游四方的范玉卿,他在燕岳海耳边轻声说道:“叔父,此乃武林大会之际,各路英雄皆在此地出没,实在不宜与这等小人较真,惹来旁人非议。”
燕岳海略一思忖,这才对着莫知人撂下一句“好自为之”,旋即率众弟子愤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