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怔仲,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看见徐芷的眼里没有仇恨也没有厌恶。
“很疼?”徐芷以为他被弄疼,轻轻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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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方立刻变回面无表情地用眼神示意徐芷继续。徐芷垂下眼帘专心处理他的伤口,放下金创药后取来布条为他包扎,一圈圈地围着手指绕过手掌,最后在手背处打了结,习惯性地绑成了蝴蝶结。
徐方盯着手背上的蝴蝶结,表情有点别扭,移开视线看着徐芷。
徐芷收回手,在他面前低着头,两人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徐方起身打破了沉寂,往门外走去。
徐芷猛地抬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徐方的背影问道:“你什么都不问我吗?”
徐方并未停下脚步,仿佛没听到一样径直往前院走去,只两三秒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寿宴上的闹剧传遍京都,徐菱送礼送出一箱老鼠已经成为全京都的笑话。有人暗讽徐姜氏持家不力,不配当徐府的主母。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那些本来就眼红徐姜氏的人更是将传言说得变本加厉。
只是,无论哪种流言,都没有牵扯到徐芷。徐芷在寿宴上掌掴奴婢以及被徐菱差点用簪子划花脸的事,仿佛全被众人遗忘,没有任何人提起。
徐姜氏事后才知道徐方将对徐芷不力的流言全部压了下去,更是恨得牙痒痒,气得一天都没有进食。
与寿礼有关的人一一被清查,由于灵芝和春景两个直接主犯逃走,所以只打死了徐菱耳房的一个婆子,事件也就不了了之。徐菱被罚禁足三个月,抄家规与女书一千遍。
徐菱被责罚的消息传到睦翠院时,徐芷正坐在榻边为许嬷嬷上药。许嬷嬷上了年纪,腰上又有旧伤,实打实地挨了徐菱那脚,有些噎不过气,躺在床上歇了好几天。
“太便宜她了!要老奴来说,像三小姐这种恶毒的人,就应该打上几板子!”许嬷嬷一边捂着心窝一边捶着床榻,长吁短叹皱着眉。
徐芷盖好药盒,将药盒放到案上,淡然一笑:“真正狠毒的不是徐菱,是背后设计这一切的人。”
许嬷嬷当即明白过来徐芷说的是徐姜氏,愣了愣,想起那日徐芷的表现,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那日你怎么就知道箱子里放的是老鼠呢?”
徐芷摇摇头,“我并不知道,当时只是觉得徐姜氏让徐府众人另择时间献礼,其中一定有猫腻。她向来看我不顺眼,加之她在宴会上的表现太过诡异。当时我就想,如果我一定会中招,那么将徐姜氏一起拉下水也好。”
反正无论如何一定会被徐菱视为眼中钉,还不如当着众人面前大闹一场。徐姜氏想借着这次宴席显摆自己的风光,她就偏偏不让徐姜氏如意。
许嬷嬷回想起那日徐菱拿着簪子冲过去的狠劲,至今胆颤惊心。若不是小侯爷及时出现,小姐的脸就已经毁了!“少夫人这次未免太过分了!她难道还嫌害得小姐不够多吗?”
徐芷收紧瞳孔,手指一根根地回握抓紧。“这次的仇,我记下了。她徐姜氏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会一笔一笔地找她算清楚。”
她站起来,望着窗外,眼神坚定。“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弄死她!我要让她受尽这世间的折磨!”
许嬷嬷看着她满脸仇恨的模样,背过身去叹一口气。小姐这般憎恨徐姜氏,想必心里对小侯爷的恨也不会少。
“小姐,小侯爷、那边……你去过了吗?”这次的事情总要做个交待,若是小侯爷以为事情是小姐做的,肯定不会轻饶小姐。
徐芷身影一僵,撇开脸很是冷漠地说道:“没有。寿宴那天过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许嬷嬷眉头一皱,以为徐芷放不下脸面主动去求见徐方,翻开身上的被褥就要起身穿鞋。
徐芷回身阻止她,“嬷嬷快躺下,这是要做什么?”
许嬷嬷抬头,徐芷的脸近在眼前。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娇颜,理应在深闺中过着绣花作诗的悠闲生活,偏生生在这徐家后院每天面对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过着心力交瘁的日子。
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小姐啊,是那个天真无邪的二小姐啊!
“老奴不能让小姐过得更加辛苦,小侯爷那边,小姐不愿意去解释,老奴去!”她刚弯下腰捡鞋,腰一闪,当即疼得龇牙咧嘴。
“不用去,他、还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误会我。”徐芷淡淡地说着,像是在说着自己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许嬷嬷挣扎几下,想要起身却终是无力地撑起来。“可是,万一小侯爷……”
她上前扶着许嬷嬷往后躺,细长的手指拉过被子,一点点压好被褥的边角。“没有万一,你说的我都懂,我还没有蠢到那个份上。”
是啊,他是她在府里的唯一依靠。她得像根藤蔓一样乖乖地依附于他,只要这样,她才不会被嫌弃,才能抓住机会逃离徐府。
徐芷垂下眼帘,神情绝望而淡漠。即使明知如此,她却始终无法忘记他也是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罪魁祸首。
她心里恨他,这恨生出,便再也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