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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何通判的审讯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许梁把一切的说法都推到死人谭家兄弟身上后,审讯便再也没办法进行下去。
进行不下去了,只有散了。
何通判不是没想过核对当初查抄谭家的帐本,结果却被洪推官拦住了,洪推官是从基层干起的,知道大明官场的猫腻。
大明的官儿明面的俸银少得可怜,要再没点潜规则弥补点,这一家人都得受穷。但凡抄家这种事,一般人都不愿意启这个头,但一旦开了,便人人都愿意掺上一脚,为什么?
查抄的银两,给上官送一点,朝庭报一点,自己截留一点,这都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谁都知道,谁也不想坏了规矩。
所以,洪推官说,帐目不能查。
既然查不了帐,何通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同了许梁的说法。死证没法查,但活证还有,那个恒丰镇的老孙头还在。何通判退了堂便安排心腹去找那老孙头。结果很奇怪,这精瘦的老头自离开了县衙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全无踪影。
何洪二人又在建昌呆了两天,第三天,不得不走了。因为自那日以后,建昌城里的官员没有一个人待见这两个人了。许梁就不说了,连王知县和陆县丞都故意躲着这两人,二堂的食宿条件虽然没有降低规格,但衙役的服务态度可就变化太明显了。
那种隔着八丈远的恭敬味道,何洪二人岂能感觉不出来?
何通判和洪推官打道回南康府,建昌刘巡检带了一队官兵送出城。眼看何洪的车队走远了,刘巡检呸了口,大手一挥,率队回城。
何洪二人一路不停,第二日回到南康府,忐忑不安地去见南康知府孙一平。事情办成这个奶奶样,何洪二人都倍感没面子,将在建昌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便垂着头等着迎接知府大人的怒火。
孙知府听了半晌不语,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抽出封白纸信封,递给何通判,道:“既然这回办不了许梁,那便算了,京里魏公公让人捎来封信,说圣上已然允了在云山建祠,魏公说近日打算将姓许的品级提一提,嘱咐我等好好替魏公办差。”
何通判大为震惊,接过信拆开看一了遍,惊道:“王贤要调走?”
孙知府点头,“是啊,本府也没想到,朝庭会将王贤调离,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陆澄源还真是只不会叫的狗,不声不响就撕了人家一块肉下来。哼,都察院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何通判就更震惊了,不解地问道:“这,这与陆澄源有什么关系?”
孙知府刚要答话,瞄见洪推官还站在边上,竖起耳朵听着,孙知府不由眉头一皱,朝洪推官摆手道:“南星,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洪推官神情一黯,悲凉地施了一礼,退出房外,又将房门小心地关上。
孙知府瞄了眼房门,见关得严实,这才小声道:“这陆澄源听说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门生,这回的事件本府也不甚清楚,大体听说是姓陆的上折子告了王贤一状,再加上左都御史在旁边扇风点火,这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王知县滚蛋,陆县丞上位,空出来的县丞位子,便让姓许的王八蛋捡了个便宜。”
何通判听了,想到日后许梁官位升了,替小舅子报仇难度就更大了,回头见了那谭姓小妾,只怕又是一场哭哭啼啼。想到这,何通判便有些沮丧。他不甘心地看着孙知府,道:“大人,难道咱们就没法子治他个小小县丞了么?”
孙知府瞟了眼何通判,脸上闪过一丝恨意,咬着牙根道:“明着搞肯定是不成了,不过,只要这姓许的日后还在本府的治下,本府有的是办法寻称他,他就是金刚球,本府也得把他拍扁喽。”
何洪二人离开了建昌县,许梁着实放松了一阵,这日葛乔从京城里赶了回来,许梁便召集了自己的一系人马晚上在知味楼里摆宴,给葛副使接风洗尘。巡防营的众将官,一身簇新的铠甲,兴高采烈地前来赴宴,随行的士兵排成了长队,很是壮观。
进了知味楼,黄子仁,邢中山,刘戈,胡小勇,许青等人来到许梁面前,恭敬地抱拳施礼,齐声喊道:“末将等感谢大人的栽培,誓死追随大人!”
许梁打量着面前一排昂首挺胸的属下将官,听着坐将高声着誓死追随,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喜笑颜开地挨个扶起,道:“快别多礼了,今天本官高兴,说死不死的就太晦气了。”
众将轰然而笑。
这回许梁让黄子仁前往南昌府去催南昌左卫千户于永年,关于花钱买武将的事情,虽然听黄子仁回报,临了了于千户又顺走了两千两银子,但结果总算差强人意,黄子仁,邢中山两人的试百户武将身份,许青胡小勇的总旗,刘戈和另一名原万安县的捕快的小旗武将,可算是实实地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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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地地的落到了众将的头上。
邢中山等人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披上朝庭的鲜亮铠甲,成为一名兵部在册的六品武将,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待起身后两手握住许梁的手哆索着半天说不上一句完整话。
周围几位将官便指着邢中山笑,笑着笑着脸上都淌下了热泪。
不一会,便有士兵上前报告说葛副使到了。在许梁的招呼下,一众将官重新收拾衣装,下楼去迎接葛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