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真让王总兵看不懂了!他气极而笑,翻身下马,一手握着配刀,一手提着马鞭,冷笑着踏步上前。将死死拉住贺知县的县丞和典史两人吓得连连倒退。
王总兵手上的马鞭点了点,摆开马步架式,朝贺知县冷喝道:“来来,敢跟本将军动手!本将军就破一回例,称一称你个小知县的斤两!”
贺知县也是暴脾气,闻言便使劲挣脱了县丞和典史,站到王总兵面前。
镇原县丞和典史吓得脸色都白了。
王总兵冷笑,他的亲兵跟着王总兵上前,呈扇形护在王总兵身后,个个手按刀柄。讥讽地看着这位镇原知县。
贺知县脸色通红,呼着粗重的气息,扫视了一眼王总兵和他身后的亲兵,看了一会。忽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
这倒让王总兵和京营官兵看不懂了!
王总兵心道本将军都决定破例亲手教训你一下了,你不上前接招,却神经质似的笑个什么劲?
“你笑什么?!”王总兵怒喝道。
“哈……”贺知县笑声渐停,看向王总兵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贺知县随意的拱拱手,道:“王总兵既然有总督大人的手令。那这些军粮你想搬多少便搬多少。本官决不阻拦。”
说罢,贺知县扭头便走,镇原县丞和典史两人见状,讪讪地朝王总兵拱手施礼,紧跟着贺知县的步子逃也似的走了。
王总兵疑惑地看着贺知县等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索。仿佛对于京营官兵搬走军粮一事毫不在意一样。贺知县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倒让王总兵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摇摇头,王总兵啐道:“这人有病吧!”
贺知县等人离开之后,就像当真忘记了镇原城里还有京营官兵在搬运军粮这事一样,直到王总兵带来的上百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了,连镇原城南门被京营官兵接管,镇原县衙都没有提出搞议。
王总兵押着装满粮食的马车顺顺当当地出了镇原城,再将城门交回到镇原县守军手里,便大摇大摆地回固原。
王总兵出了城回头看去,见城门口守军依旧,即没有关闭城门,也没有派人来追踪,看样子是完全默认了京营官兵的抢粮行动。
王总兵等人已经离开镇原县二十多里了,车队在官道旁边停下来休息,补充体力。此次出行收满载而归,京营官兵个个兴高采烈。
一个深受王总兵赏识的亲兵队长递给王总兵一壶酒,待王总兵举起来惬意地喝了两口后,亲兵队长笑嘻嘻地道:“将军,别看镇原县城墙修得又高又厚,城里的守军却只是个摆设。更逗的还是那个贺知县,起初牛得跟个朝堂一品大官似的,见了三边总督的手令,立马怂了,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退走!”
王总兵也很纳闷,抢粮行动进行得如此顺利,王总兵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若非上百辆满载而归的马车就在自己的队伍里面,王总兵都要怀疑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王总兵咧嘴嘿嘿长笑起来,使劲拍了拍亲兵队长,意气风发地道:“看来咱们都被三边总督杨鹤给骗了!自本将军和东厂余公公到了西北,杨总督便反反复复地在我们两人面前强调这个许梁如何如何强势,手握重兵,如何如何不讲理……依今日的情形看来,杨总督的话里水份挺大的嘛!”
亲兵队长立马谄笑着附合道:“谁说不是呢!依属下看,厂督大人手里有擒拿陕西巡抚许梁的圣旨,再加上咱们京营和东厂一路护送,咱们到了西北压根就不应该去找那杨鹤,直接打起钦差旗号,堂而皇之地进到长安城,宣旨拿人便是!”
王总兵听了,仰头想了一阵,感慨地道:“是啊,若真这么干了,这个时候,本将军该早就回到京师了。唉,离开京师这么久了,本将军倒真有些想念我那年前刚娶进门的第八房小妾了。”
亲兵队长仰慕地看着王总兵,拱手恭维道:“将军威武!”
“哈哈……”
王总兵大笑着,咂着嘴,看着这位亲兵队长,越看越顺眼。
又受了亲兵队长刻意的一番恭维,王总兵感到神清气爽,起身抬头看着天空,感觉这天空都干净明亮了许多,空气里的泥土气味也不怎么在意了。
他看了看四周,挥了挥手,笑骂道:“兔崽子们,休息够了没有?该起程了!”
京营官兵们便嘻嘻笑闹着相继起来,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们,列好队伍,准备动身。
忽然,有士兵指着前方官道,惊呼道:“快看,那是什么?”
京营官兵放眼看去,只见前方官道上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一条黑线。而且这条黑线看上去很长,几乎拦腰切断了官道。
王总兵疑惑地看去,黑线渐渐变大,变宽,当黑线中间依稀能够看到面旗帜时,王总兵脸色就变了。
那是一支军队,而且人数不下于万人。
“集结!”王总兵纵马奔到车队最前方,大声呼喝道。京营官兵到底是训练有素,骑马的官兵上前,刀兵押阵,上百辆马车被保护在了中间。
当就营官兵摆好防御阵形的时候,那条黑线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军阵,杀气扑面而来,沉重的脚步声彻响在京营官兵的耳旁,如同踏在京营官兵的心上,令人心慌气短。
王总兵看清了那当头军旗上斗大的“罗”字,脸色便变得很难看。
“是梁军!”京营官兵惊呼。
“快看,后方也有梁军!”又有人惊叫道。
“左边也有!”
“右边,注意右边!”
几乎就在王总兵看清了拦路的军队旗帜的同时,京营官兵的后方和左右两方都出现了大队梁军的军阵!
前后左右都是梁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