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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步雨放下关于‘天榜高人万流’的情报,又一次取下了月澜剑。
默默修炼起来。
“一品神兵认主!当真是艰难。”
“要么,要同一品神兵完美契合,要么神魄格外强大达到控物层次,能够压制神兵的灵性。”步雨暗自叹息。
这两样,她哪一样都不占。
实际上,无论是月澜剑还是烈阳刀,所蕴含的剑意、刀意都与她的心意不太符合。
“上一次,去荒州中闯荡,冒着生死危险,和那妖龙厮杀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夺取来了‘凝神丹’,对我效果太小。”步雨皱着眉头。
她的性子,和桓剑不同。
桓剑,昔年游历新州,见了一条通向炼气士的路,便坚定不移沿着这条路走了下去。
枯坐三十年,即使中途见不到任何希望,依旧没有放弃,硬是到九十岁,踏出了这一步。
步雨,没这样的耐心。
她的性格要暴烈得多,无论是生死磨砺,在生死边缘激发自身潜力,或是闯荡冒险,以外物辅助自身。
她都尝试过,可都未成功。
她亦曾游历天下。
有所收获,令她的实力不断提升,即使没能认主‘月澜剑’,战力巅峰时,算是天下地榜前二十的高手!
即便年老,十一年前的横山之战,亦逼得大晋东王晋九不愿死战。
可终究还是没能踏出最关键的一步。
“百岁高龄无法突破,终生无望天榜,这一说法虽不绝对,但至多能迟一年两年。”步雨很清楚这一点。
百岁,战力逐渐下滑,但仍有一线希望突破。
可再过三四年,自己依旧没突破?
便再无希望!
因为,一旦开始衰老,不止是身体的衰败,连带虚幻难言的神魄都会衰败腐朽。
“除传说中,新州仙家遗迹中出土的‘气海丹’和‘点灵花’,余下对我有帮助的几种外物,效果最好的,就是紫木灵果了。”步雨暗道:“是楚江仙境独有的!”
“那红木灵果,若能夺取一枚,同样能令我的战力、肉身再保持一段时间。”
她正思索间。
“嗯?”步雨眉头微皱,望向大殿门口。
很快。
便有一道黑袍身影急冲冲的冲入了大殿,连忙半跪在地上道:“启……启禀太上,元湖山庄庄主‘常东’,已经抵达云山城,称要拜访太上,请太上定夺。”
“常东?他怎么突然来我这?”步雨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旋即又恢复正常
“行!”
“传消息给云山城,我同意相见,请常宗师上山。”步雨淡淡道。
“是。”黑袍男子连去传令。
……不到半个时辰。
横云宗宗主陆丰,便领着一位身穿红袍的黑发老者,上到了云山上。
他面容清瘦,皮肤偏黑,眼角狭长,给人以阴冷之感,此刻脸上却带着笑意。
两人行走于山道。
“陆宗主统领的横云宗,不愧是江州第一大势力啊!”黑发老者目光扫过远处的云武殿。
正有许多弟子在露天演武场上修炼。
“前辈说笑了。”陆丰很客气道:“前辈一手建立元湖山庄,短短二十年便有大宗气象,是晚辈无比佩服。”
黑发老者一笑。
自家事,自家人清楚。
当年初创元湖山庄时,他不觉得横云宗如何,自认可比肩‘云山宗师’,但真正开宗立派,一件件事去做,才知其中艰难。
“久闻吴渊天才绝世,乃江州千年不遇之奇才,不知可在贵宗内?”黑发老者似是随口问道。
“吴渊?”
陆丰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嘴上却笑呵呵道:“他一直跟随剑太上苦修,我并不太清楚了。”
他知道暗刀和黑发老者的仇。
更清楚吴渊和暗刀可能存在的关系。
“桓剑兄不愧时宗门太上,倒是为弟子劳心劳力。”黑发老者笑道。
“前辈这边请。”陆丰岔开话题。
很快。
两人就穿过大半个云山,来到云殿外。
“常兄,进殿吧。”一道温和声音自大殿中响起:“陆丰,你就不必进入,我同常宗师有要事相商。”
“是。”陆丰连恭敬应道。
黑发老者则大步进入了大殿内,一眼,他就见到了正被步雨放在案牍上的神剑,心中闪过一丝羡慕
一品神兵‘月澜剑’。
“常兄,坐。”步雨坐在主座上,微笑道。
“冒昧来访,还望雨宗师不要见怪。”黑发老者拱手,方才坐下:“我的来意,想来雨宗师是知晓的。”
黑发老者,正是元湖老人‘常东’。
“来意?”步雨眼神微眯。
沉吟半响。
“是为楚江令吧。”步雨缓缓道:“按时间推算,下个月,楚江仙境就将会开启,据我所知,常兄手中,是有一块楚江令的。”
“对!”
“我手中的确有一块楚江令。”常东点点头:“据我所知,楚江仙境的开启时间,会持续十天。”
“一旦开启,十日不入内,便要再等待百年时间。”
常东道:“楚江仙境,危机重重,因此,我想要同雨宗师你结盟前往,在仙境内共同进退,联手御敌。”
“结盟?”
步雨神情不变,淡淡道:“楚江仙境的确危险,不过,开启楚江仙境,至少要六块楚江令才行,你我加起来也才两块,能否顺利开启都是个问题。”
楚江仙境,若连六块楚江令都凑不齐,将会继续封闭。
这是楚江帝国留下的情报。
“雨宗师,是否会开启这种问题,我们就不必打哑谜了。”常东摇头道:“我们都清楚,单单如今显露于世的楚江令,就超过十块。”
“一旦错过,要再等百年。”
“论宝藏之丰厚,楚江仙境丝毫不亚于荒州遗迹,持有楚江令的势力,不可能坐得住。”常东郑重道。
“即使真会开启,这也不是伱和我结盟理由,旁的天材地宝就不说了,两种最珍贵的灵果,无论哪一种,我们都不可能让给对方吧。”步雨淡淡道。
“夺宝,自然是凭手段。”常东微笑道:“我所说的结盟,更准确来说,是防备大晋帝国。”
“大晋?”步雨瞳孔微缩。
“当年楚江破灭,你我本都是楚江帐下之臣,很清楚大晋帝国是何等强大。”常东轻声道:“十八块楚江令,他们至少夺走了三块。”
“况且,据我得到的消息,东梦、西梦拥有两块楚江令,都已交到了大晋帝国手里!”
“什么?”步雨是真震惊的。
一块楚江令,可以让一位宗师高手进入,等到楚江仙境中,自然是人数越多优势越大。
东梦、西梦,各有一块楚江令,是楚江帝国时代就持有的,这是他们几方势力早就知晓的。
“消息可准确?”步雨盯着常东。
“准确。”常东点头道:“大晋手中,至少有五块楚江令,至少能派遣五位宗师高手!”
“如今,大晋虎视眈眈,有一统天下之心。”
“江州,他们志在必得!”
“你我,都是各自宗派的支柱,一旦进入楚江仙境,到时候想逃都难,必须正面迎敌。”常东轻声道:“我想,若是有机会杀死我们,大晋帝国不过放过这个机会。”
“而且,你我,恐怕都不会放弃进入楚江仙境的机会,这是我们突破的契机。”
步雨默默思索着。
她自然明白这些道理,联手行动,要比一个人安全得多。
“我焉知你没欺骗我?”步雨道。
“没意义。”
常东摇头道:“我若投靠大晋,以我的年纪,若无法突破,按大晋的惯例,最后会保留元湖山庄吗?”
“我之渴望,想来你很清楚。”
“第一,是跨入天榜,第二,是所开辟的宗派传承下去。”常东郑重道:“大晋,都给不了我。”
步雨轻轻点头。
这倒是实话。
身为武道强者,地榜宗师们,一旦见跨入天榜无望,大多都会希望开辟的宗派、氏族长久存在。
为一族、一宗之祖。
被代代后辈弟子传颂。
“光凭我们两个,也非大晋对手。”步雨轻声道:“你我都知道,光《地榜》前十,大晋就占了三位!”
“况且。”
“大晋,大概率还有些隐藏的地榜高手,他们的底蕴深不可测。”步雨轻声道。
无论是人榜、地榜,都只是收录有公开战绩、暴露实力的武道强者。
像一些只有一两位宗师的宗门或家族,很难隐藏住。
为何?
因为这些宗师,是各自柱石,若不出手展露实力,便震慑不住四方。
但对一些极强大的武道圣宗、顶尖大势力?他们高手众多!
许多宗师高手或许很多年都不用出手,突破了,却无人知晓,自然不会位列地榜。
就如桓剑,明明有近乎天榜实力。
可有几人知晓?
“大晋再强大,楚江令就那么几块。”常东依旧很平静:“我还会去联系‘楚平’,我们三家唇亡齿寒,自当共进退。”
“还有你宗门的地榜宗师‘暗刀’。”
“一旦三家联合起来,即使不如大晋帝国高手,想来也弱不了太多。”常东道。
步雨一听,就知对方有备而来。
“暗刀,不是我宗派高手。”步雨淡淡道。
没完全暴露,对外,自然要否认。
不必授人口实。
“哈哈,是与不是,不重要。”常东微笑道:“雨宗师也请放心,我已看清现实,我两个徒儿虽身死,但和暗刀宗师的恩怨,当一笔勾销,团结对抗大晋,才是首要事。”
他显得非常真诚。
“行!”
“我答应你结盟。”步雨轻声道:“只要你能说动楚平,我们三家自可联合。”
“若约定好,八月十四,你们都来我云山汇聚。”步雨道。
她不会去九洞府或元湖府集合。
待在云山,她才安心。
说到底,有桓剑这位近乎天榜的师弟坐镇,她有足够的底气应对这两方势力。
“好。”常东自无不可,起身道:“我便不耽误了,时间紧迫,还要赶去九洞府。”
不久。
有弟子将常东领下山。
行走于山道上。
“算上暗刀那一块,横云宗至少有两块楚江令。”常东暗道:“再将楚平拉拢住,楚平至少也有两块,那么,他们两方互相牵制,都轻易不会对我动手。”
“同时,大晋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到时,我们至少五位宗师,也能令大晋忌惮。”
“楚江仙境,六百年间,令楚江帝国诞生了三位天榜高人!”
“代代都有地榜宗师。”
“我不求紫木灵果,只求得到几枚红木灵果,我元湖山庄传承下去的希望,都会大增!”
年过九十。
早让常东看清楚许多事,自己势单力孤,太过贪心,是要吃大亏的,适可而止。
而云殿内。
“原本,还想先去寻常东。”
步雨思索着:“没想到,他倒是寻上了门,也对,论实力,他应该是已知楚江令拥有者中,最弱小的。”
“我们三家联盟,倒是不惧大晋。”
“也不知,大晋帝国,会是谁领队。”步雨默默思索着:“晋皇、武成公,应该都不会动。”
“难不成,会是晋越?”
庞大的疆域、天榜高手指引,令大晋帝国麾下的宗师高手,非常多!
“只是不知。”
“这次,吴渊会不会来。”步雨暗道。
她当初为何没问吴渊?重要的一点,是桓剑不愿进去,那么,整个横云宗就没有人选了。
去不去。
也就随吴渊自身。
楚江仙境的相关情报、重要性,她早就放在赠予的书籍中了。
“就等八月了。”
……
转眼,就进入了八月。
大晋帝国,儋军府。
盛夏。
一支多达数百人的商队,正晃晃悠悠的行走在官道上。
许多骡子马匹驮着货物。
还有许多大货车,商人、护卫们,或是骑着马,或是跟随商队慢慢走。
“万兄弟,在看‘风云录’呢?”一名骑着黑霜大马的黑衣汉子笑呵呵问道。
“对啊。”穿着白袍,宛若二十多岁书生模样的青年笑道。
扬了扬手上的书籍。
他正坐在马车上,一颠一颠的,皮肤白净,看不出太多练武的迹象。
“还是万兄弟舍得花银子,这群星楼的《风云录》,可卖足足半两银子,啥时候万兄弟看完了,给我也瞧瞧。”黑衣汉子笑着。
“行!”白袍青年笑道。
他继续低头翻阅起来,这一页上正写着。
“七月,大晋天刀山,有陆地神仙现身,名为‘万流’,虚空立于千丈悬崖,并言……”白袍青年慢慢看着。
“万哥。”
一旁约莫十五六岁的麻衣少年偷偷看了眼书,笑道:“这消息我知道,早就传开了,他叫万神仙,和万哥你可是本家。”
“这是天榜高人,可不是什么神仙。”白袍青年笑道。
“我娘说过,天榜,就是神仙!”麻衣少年坚持道。
白袍青年一笑,没再纠正。
“你们在说万神仙的事啊。”
骑在马上的黑衣汉子笑道:“听说,神仙中人,可能飞天遁地,我大晋帝国的开国皇帝,就是神仙。”
“飞天遁地?真羡慕啊!”
“听说,超越宗师,才是神仙。”
麻衣少年眼眸中满是艳羡:“我要是有神仙的实力,肯定要娶上一百房婆娘。”
“哈哈,小毛,你这还没长成大毛,就整天想着娶媳妇?”黑衣汉子调笑道:“下次,商队再路过郡城,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不去,我要攒钱娶婆娘。”
“贾大哥,你都和万哥学坏了。”麻衣少年嘿嘿笑道:“你整天笑我小毛,再这样一路上喝花酒,小心这一趟回楚州,一根毛都不剩。”
“你这小子。”黑衣汉子一瞪眼。
“不过。”
“万兄弟,下次你去,可别再带我去了。”黑衣汉子愁着脸看向吴渊。
似乎在计算跑这趟商还能剩下多少银子。
“我这一路上,就去了一次,还只是喝酒。”白袍青年淡淡道:“是你自己非要留夜,花了十两银子。”
黑衣汉子尴尬一笑。
三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行商的路途,很累,很枯燥的。
按理,许多跑商都累的不愿多说话。
只不过。
昨天刚在城中休整了一日,这出城还不到一天。
大家还都有精力。
“七月,并州铁骑有调动迹象……”白袍青年继续翻阅着这本刚购买的《圣州风云录》。
不同于《地榜》《人榜》《天才榜》一年更新一次。
《风云录》,记载各州府的风闻趣事,算是群星楼编纂的公开情报,虽无细节。
可通过它,足以大致了解各地的要紧事。
“离楚江仙境开启,只剩下十多天了。”白袍青年慢悠悠翻书,思索着。
“按商队现在的速度,应该能正常抵达楚州的‘澧城郡’。”
这白袍青年。
自然是改头换面后的吴渊。
从天刀山离开,吴渊又一次开始游历之旅。
不过,他不再是之前的刀客模样闯荡。
“天刀山一闹,万流的名号、形象,深入人心,怕是天下皆知。”吴渊摇摇头。
他又变化为了一书生,正式用起‘万水’的名字。
跑商。
当然,身份伪装上,吴渊是前往楚州‘访亲’的书生,练了武,有武师实力,跟随商队更安全些。
“万流也好,万水也罢,都只是一伪装名号。”吴渊对这些名字并不在意。
“跑商,亦有一番趣味。”吴渊躺在装满货物的马车上。
达到他这般层次。
站,是修行。
躺,亦是修行,连睡觉都能修行。
重要的,是心!
“壮大心灵、壮大神魄,感天地自然。”吴渊目光平和:“不止是浩瀚无尽的山河蕴含天地奥妙,这红尘人世,同样对修炼有所触动。”
这是吴渊和剑太上不同的一点。
剑太上,要斩断诸情,斩去一切烦恼丝,独自踏上漫漫仙路,感悟天地自然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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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而吴渊却相信。
万物皆有其理,不可走极端。
“至少,短短一个月,走过数千里,让我能调动的天地之力,已提升到了六万斤。”吴渊微微一笑。
虽然所有合一境修行者,刚踏足这一层次,进步都会很快。
可吴渊的提升速度,依旧非常骇人了。
“我现在的飞行速度,应该提升到八十米每秒了。”吴渊暗自琢磨。
他有段时间没尝试了。
合一境,以天地之力托自己,自然能够做到飞行,这比以‘神念’御物飞行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