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前的灯光被男人巨大的身影挡住,段子矜才意识到自己被他圈入了怀里。
动作那么狠,力道那么大,要把她深深嵌进他身体里一样。
她茫然开始挣扎,“江临!你放开!”
男人却收紧了胳膊,让她动弹不得,然后在一片黑暗中他的脸压了下来,好像这样就能把她刚才说出来的绝情的话统统压回去。
这个吻毫无美感可言,激烈得像打仗,你死我活的架势,让她万分不舒服。
就在段子矜恼怒得打算用牙去咬他、拼个鱼死网破时,他却松开了她。
夜色明明很暗,她却清楚看到了他同样深沉如泽的眼里,那浓稠的痛苦和绝望。
这很奇怪,被一个吻带出来的不是情慾,而是痛苦和绝望。
他的眼神让段子矜蓦地愣住,好像被人当头一棒打下来,脑海里一片空白。
男人用手摸着她的唇,目光从她的脸,慢慢看到她全身,记住了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样子。
然后他闭上眼,松开手,徐徐长长地笑,“我放过你。”
段子矜还是没能回过神,就这么怔愣地望着他。
男人道:“孟清平两天没来见你,不是因为我动了他的保镖惹他老婆记恨,而是因为他家老太太听说洛杉矶来人找他,当天气得病发住院,逼他跟你们彻底断绝来往不再联系。姓孟的平时最孝敬他家老太太,这会儿老太太身子又不太爽利,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是打算下周拍卖会上把老太太一直喜欢的手串拍回去,再跟她提这件事会容易些。”
段子矜闻言一震,目光存疑。
男人薄唇扬起弧度,“不信我?”
她就认定了是他在背后耍手段让孟清平不来见她,逼着她不得不陪他出席拍卖会?
竟讨厌他讨厌到这份上了。
他在她眼里,是真阴险毒辣得彻彻底底了。
男人的笑声带着一览无余的自嘲,单手抄进口袋,嗓音融进夜风,“不信我,可以自己去拍卖会上问他。反正别人说的话总要比我这个恶贯满盈、只会耍心计手段、仗势欺人的男人说的话可信许多,不是吗?”
段子矜握紧了拳,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半天,她也只是抿紧了菱唇,没有言语。
男人抬手在她唇边轻轻一擦,“破了,去抹药。等你进去了我就走。”
视线中,女人垂着眸转过身,踏过段家大门与别墅门间的小径,窈窕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
连最后看他一眼都这么不愿?
男人低低笑出了声,胸腔都跟着震得发疼。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当段子矜走上楼、慢吞吞地回到卧室、将窗帘微微拉开一个缝隙向下望过去时,已经没有他的车影了。
她淡淡地看了几秒,没什么表情地将窗帘的缝隙重新封死。
两个孩子都睡着,卧室里安静得令人心慌。她走进浴室里,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女人明艳娇媚的脸,目光锁在唇角被咬得泛红的伤口上。
他那时是真的很生气啊。
咬得这么不留情面。
洗完澡换好衣服,段子矜关了灯,埋首在柔软的床铺里。
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还是起得很早。
江临没再找各种蹩脚的借口过来找她。
大概是她昨晚的话起了作用。
第五天,虞宋为她送来了拍卖会的请帖,告诉她:“先生说您可能会用到。”
女人接过装点精致的请帖,看了两眼就放在桌子上,笑得温和而得体,“谢谢。”
虞宋嘴唇动了动,似要开口,欲言又止。
段子矜将他的犹豫收入眼底,莞尔,“想说什么就说吧。”
虞宋得了她的准许,叹了口气道:“段小姐,先生对您用情很深。”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江临对她用情很深。
“只是有时候先生做事的方法偏激了一点,可能让您觉得不舒坦。”虞宋眼里蒙着一层深深的忧虑,“但这也不是先生的本意。”
段子矜还是笑意盎然地睨着他,仿佛觉得他这话很有趣似的,嘴角的弧度更深,“不是他的本意,你是说他的本意是让我舒坦,但是他做那些事的时候被鬼附身了,身体和脑袋都不听使唤了,所以做出来的事一件件都让我不舒坦?”
虞宋听了她的调侃,脸色略僵,好半天才说:“不听使唤……不一定是被鬼附身了。”